19. 师出正道

第十九集   师出正道

现代社会是一个竞争的社会，但是竞争也有良性竞争和恶性竞争之分。如今，人类社会中的利益之争日趋激烈，无论个人还是组织，都容易陷入“恶性竞争”的漩涡中，不能自拔，此时，人们应该怎么办？

《易经》中的师卦，告诉人们“贞，丈人吉，无咎”，意思是只要做到“贞”，便能在竞争中行险而顺，没有过失。那么，“贞”究竟是什么意思？怎样才能把损失降到最小呢？

我们要看一个卦，首先要看它的名字是什么，叫做卦名。然后看卦象，根据卦名去想象。之后我们要看它的卦辞，了解为什么叫这个卦名。接下来是彖辞，彖辞是解释卦辞里面的话的。

最后我们再看它的大象，大象就是我们根据卦名、卦象、卦辞、彖辞来觉悟应该怎么办。这几个部分了解清楚以后，我们再把每一爻看懂，整个卦就了然于心了。但

了然于心是不够的，要在日常生活当中好好地加以应用，才是我们读《易经》的大用。

我们来看师卦。师就是兵众，现在叫做军队；师就是兴师动众去打仗，现在叫做战争。师卦可以用两个基本卦，也就是八卦两两相重来表示。我们说六十四卦全都是八卦，从这里可以看得很清楚。

组成师卦的两个基本卦自下而上，下卦是坎卦，就是水，上卦是坤卦，就是地。那我们马上就知道了，师的卦象是地中有水，水在地中。

水在地中好不好？如果我们要喝水，地里面没有水的话，挖井也没有用，所以地里面有水我们可以饮用；但是如果那个水是有毒的，就可能被毒死了。

从师卦的卦象我们就可以体会到，战争不完全是坏事，也可能是好事。所以，“师”，我们从现在文字学的考证可以了解到，刚开始它有正面的意义，叫做以战止战。因此，现代人更应该看到师就要想到为和平而战。

有了这样的认识，我们就可以放心地来看师的卦辞：师贞，丈人吉，无咎。首先就是一个字“贞”，可见打仗只有一个中心思想——贞。

贞就是正固的意思，就是战争要有正当性，而且将领要对上面忠贞不二。因为过去打仗很少是最高领导亲自出马，像以前的皇帝很少自己亲自出征的，多半是派大将出去。

皇帝把兵权、指挥权交付给出征的大将，出征的大将就有权可以调动三军，就可以决定打还是不打，打哪里，打得快还是慢，打到什么时候为止，还有打完了怎么办，他都可以决定。

所以，当将军出了城门以后，皇帝就开始忐忑不安了，他会担心：万一将军把打下的城池当做自己的土地，不认我了，怎么办？

当年郑和下西洋也等于出师，那是另外一种战争，结果很多人就跟明成祖讲，要小心郑和，他现在征服的海上领域比咱们国土还大，万一将来他自己成立一个海上王国，就根本不理什么明朝不明朝了。像这种事情，也是皇帝很为难的。

所以师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字——贞。将领要对上面指派自己的人忠贞不二，否则就会遗臭万年。

师卦的重要意义，在于告诉人们：战争的目的，应该是以战止战；为和平而战，才有可能得到好的结果！

而卦辞中的“贞”字更表明，对于一个正义之师来说，拥有一个像关羽、岳飞这样对领导忠贞，不图私利的统帅，是非常重要的！那么接下来“丈人吉”中的“丈人”是指什么？与选择统帅的标准又有什么关系呢？

师卦卦辞中提到丈人吉，什么叫丈人？就是有德而且活得长，还有能力的人才叫做丈人。在中国，女婿会把妻子的爸爸叫做丈人。

一个人寿命不长，女儿还没有嫁就死了，丈人也当不成。一个人被人家叫做丈人，就要有丈人的品德，就不要把女婿当奴隶来使用。

像这种含义其实到今天为止还是一样的。丈人吉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出征的将领本身的条件是不是合乎丈人的标准，如果符合，那就吉祥。

主将是不是品德良好，贞不贞，有没有才能去掌握军队，有没有才能打胜仗，能不能适可而止，打到差不多就不再打了。像这些东西，都是我们在选主将时要考虑的标准。

如果领导指派的将领是合适的，就叫做丈人吉，结果就会无咎，没有后遗症，打赢了没有后遗症，打输了也不会怎么样。

老实讲，没有一定赢的战争，百战百胜只是一种期望，不可能是事实，所以这句话我们不要光看到这里为止。

因为我们再三地说明《易经》是同时讲两面的，就叫做一阴一阳之谓道。

所以，尽管师卦卦辞告诉我们：丈人吉，无咎，但我们应该马上想到，如果非丈人，如果用的那个将是不妥当的，那就不吉了，就不可能无咎了。历史上因为用错将领而导致的可怕后果我们都还记得很清楚。

接下来有彖辞，是来解释卦辞的，因为我们有时候还很难领略卦辞为什么那样讲。我们可以看到，师卦有五个是阴爻，只有一个是阳爻，所以它是从坤卦来的，当乾卦的九二进入了坤卦，它就变成师卦。

所以我们马上可以了解到，师贞中的“贞”，是利牝马之贞。利牝马之贞就是说，师卦虽然是乾卦跟坤卦结合起来而成的，但是主体还是坤卦，而坤卦的主体就是利牝马之贞。母马一定要服从追随上面的最高领导，就是那匹公马，不能够自作主张。

凡是担任大都督、大将军的人，都没有决定战争的权力，要不要打，只有最高领袖可以裁决。

如果皇帝不说打，将军不能因为自己有兵权，自作主张，想打就打，否则这个将军就随时可能造反。所以，利牝马之贞，才是师贞的真正关键。

我们现在可以看到，九二是主将，或者叫统帅，但它心目当中一定要有后面的国王，那个最高领袖，九二是执行最高领袖的命令，而不可以擅自做主。

《三国演义》中，魏王派邓艾去打成都，邓艾打下来的时候，魏王是不是心里很高兴？当然高兴了，费尽千辛万苦才把成都打下来。

可是邓艾进入成都后，就在那里要做这个，要做那个，马上就有人向魏王打小报告，说邓艾要自己称王，要取代阿斗自立。邓艾就是没有体会到利牝马之贞是师贞的关键。

贞就是正的意思，就是忠心不二，就是正当性，就是行为不能有一点点偏差。

师卦的卦辞写道“贞，丈人吉，无咎”，而彖传中也提到“贞，正也”，可见，“贞”这个字对于师卦来说，是核心观念，这是为什么？

“贞”除了告诉人们，要忠贞不二，并努力配合领导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可供参考的现实意义呢？

师卦的彖辞说：师，众也；贞，正也。能以众正，可以王矣。刚中而应，行险而顺，以此毒天下，而民从之，吉又何咎矣？这个“王”是动词，就是可以行王道的意思。

一般来说，如果一个国家的军队很正，统领本身也很忠贞，那么有了这样的部队，在必要的时候出去打仗，这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不可能是行霸道的，而是行王道的。这就告诉我们，战争有霸道的也有王道的。

所谓王道，其实很简单，就是除暴安良。为了除暴安良，今天的话叫为了和平而战争，就是王道；为了一个国家的私利而去侵略别人，那就叫霸道。

我们从漫长的历史可以看出来，凡是王道的战争结果都是无咎的；凡是霸道的战争，结果不但害死别人，而且害死自己。很不幸，西方的战争大部分是霸道的，而我们中华文化自古以来就特别强调王道。

全世界的兵法都是讲怎么去打仗，怎么样得到胜利，只有我们中华民族不是这样子。我们的《孙子兵法》告诉大家：不战。

不战的意思不是说不要战争，而是说非不得已，不要战争，真正要战，以全国为上。就是说即使战争也要保全人家，不要滥杀无辜，这是值得我们现代人好好去体会的。

大家看到，打桥牌一定有赢有输，要么就是make，要么就是down。make，赢了；down，输了。桥牌的赢、输是很清楚的，没有和局，这就是西方的战争。

只有象棋是可以和的。大家从这里头好好去体会一下，一个会下象棋的人，跟一个会打桥牌的人，他们的心态修养是完全不一样的。

真正会下象棋的人，不会老赢人家的。如果你象棋下得很好，老赢人家，天下无敌手，那你就会很惨，因为没有人愿意跟你下。

你说来下象棋，人家宁可说肚子痛，也不愿被你宰。真正会下象棋的人，有时候赢有时候输，而看到某些人输他不好，赢他不方便，又会和棋，实在是很高。

下象棋下到要赢就赢，要输就输，要和就和，才是真正会下象棋，那才是“可以王矣”。

任何游戏几乎都是有输有赢，但有输有赢的东西都是不可能无咎的。现在有的父母让小孩到电视上去跟人家比赛，却不想一想，小孩不一定赢的，万一输了，那种挫折感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做父母的这么残忍——去，反正是他丢脸又不是我丢脸，反正是他痛苦也不是我痛苦，这是亲人吗？

这明明是仇人嘛。父母只在乎小孩赢的时候，自己很光荣；但是万一小孩输了，小孩最倒霉。我没有反对任何事情，因为孔子的主张是不赞成任何事情，也不反对任何事情。

在飞速发展的现代社会中，竞争已成为生活的主旋律。面对着事事都要分个输赢的巨大压力，人们便期待着一种能够获得“双赢”的良性竞争，摆脱令人两败俱伤的恶性竞争！

然而，人们究竟应该如何判断良性竞争与恶性竞争？又该如何避免恶性竞争呢？

凡事有好就有坏，有坏就有好，我们今天口口声声讲竞争，其实就是师卦，就是你争我夺。我们满脑子都是期待，期待良性的竞争，但是我们所看到的几乎都是恶性竞争。

所谓王道就是所有的竞争，要顾虑到每一个人的尊严，将心比心，这样才知道贞的重要性，才知道要正，就能够以众正。有了“众”“正”，就可以王矣，这就叫王道精神。

师卦彖辞说：刚中而应。刚中就是指九二，应什么？应六五，如果将领不能够跟皇上心心相印，彼此相应，彼此信任的话，仗是无法打的。九二与六五相应，才能够行险而顺。

《易经》六十四卦都是根据卦象来讲的，师卦下面坎卦就是险，上面坤卦就是顺，打仗是行险，但是求的是上面那个领导班子能够安心，如果上面的领导班子天天接到情报，老对九二怀疑的话，他们怎么安心做事情呢？

以此毒天下，这个“毒”就是以毒攻毒的“毒”，意思是用这种方式来“以毒攻毒”，以战止战。而民从之，老百姓都觉得将领这样做是对的，当然吉又何咎矣，就是吉祥而且没有后遗症。

有的战争打赢了也是后遗症一大堆，打输了那更是惨不忍睹。从近期所发生的战争，大家都可以看得到，不懂师卦而要从事战争，打赢了也很惨，打输的就更惨。坚守正道，以除暴安良来用兵，才是真正懂得用师的人。

师卦的大象告诉我们，人类学了师卦以后应该怎么做。它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地中有水，师，君子以容民畜众。

地中有水，就是根据卦象来的。师，说明这个卦叫做师卦。君子以容民畜众，是指有品德修养的人看到这个卦象，卦名，又从卦辞和彖辞里面了解了师卦的意思之后，就知道我们平常要教育老百姓，要爱护老百姓。

因为老百姓都是很天真无邪的，他们也没有办法，想做也不能做，想说也没有人听。所以，政府必须要教育老百姓走正道，教育他们爱惜时间，要勤劳工作，教育他们把家庭安顿好，把子女教育好，这些都是政府的责任。

平常的时候，我们可以让老百姓去种田，去做别的事情，必要的时候，他们就会自告奋勇来投戎报国。

畜众就是平常政府把百姓蓄养着，等到必要的时候百姓就会不顾一切，就会为国捐躯。因此我们常常讲，养兵千日，用在一朝，就是这个道理。

中国人最怕死，但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我们变成最不怕死的，这在历史上可以得到很多的印证。

我们了解到，古代是没有职业军人的，平常种田的农民，到了必要的时候动员起来，就是一支很精良的部队。当然现在不行了，因为现在战争太可怕了，而且非常专业，靠临时动员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在一定要有职业军人。

职业军人最要紧的就是绝对服从。我们很少主张绝对的，可是如果是军人，那身份特殊，另当别论。

军人不能说“我个人的意见”，如果军人讲个人的看法，个人的意见，是非常危险的，因为军人的身份跟其他的职业是完全不一样的，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有些企业还用军事化管理，就是把员工当做军人看待，后果一定是很危险的。因为凡是军人一定有几个必须遵守的原则，比如军人是可以枪毙的，员工可以枪毙吗？

军人是服从国家最高的指导，员工只是听从老板的命令，而你不过是小老板或者大老板而已，有那么大的权力吗？这就是师卦的滥用。

“容民畜众”的观念，运用到现代组织中，是告诫领导平日要注重培养、关怀下属，得到下属的信任，便能在组织遇到困难时，使组织产生强大的凝聚力和竞争力。

除此之外，师卦还对现实生活中的其他方面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比如在现代社会中，“师”不仅是指军队，还指老师，这又该怎么理解呢？

师这个字后来被推广扩大了，各行各业都有师字辈的人，以前就有军师，现在有了建筑师、律师、教师，甚至于连美容都叫美容师。这都是好事情，因为这就是在加强这些人的责任。

只要你是师，把自己称作师，你就要记住：贞，因为师唯一的原则就是贞。贞就是要求自己要正派。

因为你是师，人家会听你的话，你的旁边有一大堆群众，你自己不正的话，那你旁边的人一定受害的，那就不可能无咎。

唐代大文学家韩愈特别提出来一句话，我们都非常熟悉的：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传什么道？就是传大自然的道，如果不传那个大道理，总传自己的小道理，那是非常危险的。

那是任何人都可以讲大道理的吗？不是。因为现在不可能不专业化，但是专业化以后，那个大道理就不见了，我们就很难去判断老师讲的对不对。

因此，我们这次把《易经》的智慧，好好地解释，有两个意义：一是希望每一个人对《易经》的智慧，对《易经》的道理，有一些普遍性的了解，这样有了判断力以后，将来就知道哪个老师是自己可以追随的，哪个老师的话一句话也不能听，最好敬而远之。

现在社会上各种老师都有了，各取所师，最后是自作自受。第二个希望就是各行各业的老师先了解易理，把易理当做专业的基础，才会无咎，才不会害人。

我们说得更清楚一些，向自然学习，以自然为师，顺乎自然去建立各个专业，就叫做传道。授业就是根据《易经》的道理，建立专业知识，去好好地正面地传播。解惑，那就要看蒙卦了。

学生有问题要主动去提，因为老师一个时间点只能讲一样事情，不可能样样都讲，而老师在讲课过程中，自己懂得再多也无关紧要，必须要讲得学生都懂，所以我们常常讲，要深入但是一定要浅出，就是这个道理。

我们要把师卦从下往上的每一个爻都好好地来了解一下，我们的目的就是要体会四个字——仁者无敌。

《易经》六十四卦中的每一卦，都由六个爻组成，从初爻到上爻，可看作是一件事情从开始到结束的六个阶段，或者在一件事情中起作用的六个不同角色。那么师卦的六个爻，都分别代表着什么？为什么说可以从中体会到仁者无敌呢？

我们先看初六，它的爻辞很简单：师出以律，否臧凶。师出以律，律就是纪律，就是打仗要先看士兵守不守纪律。否是不的意思，臧是良好，否臧就是不良好，军队的纪律不良好那一定凶险。

 大家回忆一下《三国演义》里面，曹操要带兵去打仗，正好赶上老百姓的麦田成熟了，于是曹操马上下令，凡是践踏麦田者斩。

因为必须要纪律很严格，才能对兵众产生强大的约束力量。所以为什么动不动就讲斩，是为了要提高大家的警觉。

整个初六的爻辞就在告诉我们，军队要出去打仗之前，我们要先看看这个部队平常训练好不好，守不守纪律，出去会不会趁乱扰民。

初六也可以说是兵众必须要严守纪律，否则的话，出去打仗，就算打赢了，后遗症也是非常严重的。

九二是主将，爻辞也非常简单：在师，中吉，无咎，王三锡命。统帅一个部队叫在师；中就是要行中道，行正道。在师做到中吉，贞固，那就无咎。

无咎代表没有后遗症，但是必须要有一个条件，叫做王三锡命，王就是指朝廷，锡就是赐予，三代表多次，皇帝或者国王，一而再，再而三地授给将领兵权，相信他，给他充分运用兵权的权力，这样将领才有办法带兵出去打仗。

六三的爻辞就比较糟糕：师或舆尸，凶。就是说这个战争的结果很可能是变成一车一车的尸体带回来，就是说可能会打败仗。所以六三的责任是要提高警觉，不要盲目地乘胜追击，以免后患。

 接下来的三爻都是很险的，因为此时人已经在前线了，怎么能不险呢？上面这个坤卦从第四爻开始。

六四的爻辞：师左次，无咎。师左次就是撤退。撤退得好也是一大本领。我们看《三国演义》里面马谡失街亭，全军覆没，此时如果不赶快把其他军队撤退，也会惨遭司马懿的残杀，这时候赵云就把其他部队安全地带回蜀国，功劳一件，因为撤退不容易。

 虽然整个师卦是以九二做卦主，可是六五的地位，也是不容忽视的，六五就是君王。六五的爻辞很有趣：田有禽，利执；言，无咎。长子帅师；弟子舆尸。贞凶。那些会危害农作物的野兽进入了农田怎么办？

当然要抓。这就是告诉我们，皇帝只能为了和平、为了正义、为了除暴安良，才可以下令出师。接下来，长子帅师；弟子舆尸。贞凶。为什么会贞凶呢？贞应该不凶才对，怎么贞又凶呢？很奇怪。

在《易经》各卦里诸多的爻辞中，一般都是“贞吉”，“贞”一般指坚守正道、忠贞不二，因此自然吉祥！但是在师卦中，六五爻的爻辞，为什么说“贞凶”呢？

“贞”是讲长子帅师，“凶”是讲弟子舆尸，这是两码事。如果做到长子帅师就贞，贞一定吉；如果做成弟子舆尸，那一定是凶祸。长子跟弟子不一定是皇帝的儿子，当然也可以包括皇帝的儿子。

长子是说君王派了一个真正有才干，品德又好的人，就是师卦卦辞所讲的丈人，去做将领，率领军队出战，就会贞，就会吉。

可是如果君王派了一个弟子，弟子就是没有丈人资格的人，那就会是满车的尸体带回来，那一定是凶。

所以君王一方面有权力决定要不要打仗，另一方面要慎选率领军队出战的将领，否则如果用错了将领，就是满车的尸体带回来，君王是要负责的。

上六很有意思：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上六是师卦的最后一爻，就是打完仗了，就开始要论功行赏了，要不然下次谁还出去打呢？

开国承家是什么意思？开国就是封侯，承家就是建立家祠。以前只有当官的人才可以建立家祠，一般人根本不能建家祠，现在有这个权力了，可以替家族增光，立一个祠堂，祭祀了。

师卦到最后特别提出小人勿用，是在提醒我们，对于小人，还是要论功行赏的，但是千万记住可以多给他钱，多给他物质的东西，绝对不能升他的官，这样就没有后遗症了。

同样有功劳，是君子的话，我们可以升他的官，是小人的话，我们就多给他钱。给钱是一次性的，用完就没有了，升官是永远的。而且这样做可以让小人知道，我们心里有数，不要想蒙骗我们，这样就没有后遗症了。

从出兵打仗前，一直到打完，每一个阶段怎么样发展，每一个不同的岗位怎么样去配合，师卦都给我们讲得非常清楚。

师卦的要义是行险求顺，为了和平而战，不是为了侵略别人而战，所以一定要有公义，一定要有忠贞，一定要纪律严明，这是基本条件。

但是不管怎么样，打仗终究是劳民伤财的，打一次仗要花多少钱，那不是我们能够计算的。

一个国家好不容易积蓄的钱财，好不容易建设的成就，一旦发生战争，都会毁于一旦，所以现在大概很多人都不会想到要去战争。因此，我们就发展出另外一条路，叫做外交。

通过联合国安理会，大家彼此协商，那就是走比卦的路。比是亲比、亲近的意思，用现在的话讲叫做追随。

所以中国人经常讲，我追随你，我永远追随你，我一直追随你，其实就是讲亲比，亲附。因此，比卦的合理和谐，是当前人类最需要的。所以我们下一集就要谈谈：亲比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