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讲：超凡英雄杀人逻辑的失败——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与罚》解读（下）

我们就开始，好，我们就来看这个对话是什么场景，拿红衣主教来说。我就把一些对话当中最关键的我给他遴选出来，他首先的话，就告诉耶稣，说你没有权利对你以前说过的话再做补充。你为什么今天要来妨碍我们？就说耶稣本来你是个救世主，但是你这个救世主，当你在来到世间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没你的事了。你来凡间是在妨碍我们，你没有权利对你以前的话再做补充，我们知道这是如果有神学知识就知道，就上帝的启示已经全在《圣经》里面了，上帝的话一个字都不能加箴。所以说在基督信仰里面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异端，或者一个教是不是邪教的一个标准，什么标准？就是有人试图在圣经这本书的话之外，还要加上别的话，他一定是个异端。所以你会发现很多的所谓的教主就说我自己在写第二本圣经，我的话成为了圣经，OK他就是异端，因为上帝改把他该启示的话都在这本书里面都已经起示完了，不需要在加箴什么了，所以你今后在加箴都是多余的，而且都是对我们人事的这种妨碍。就说你已经创造了一个秩序，你不能可能在新增加你新增加任何的东西，都会导致这个秩序陷入混乱。

这里面有很多的神学上的问题，然后宗教大法官还告诉他，你别看这些群众今天都在感谢你，都在吻你，但是我只要向你，把你处死。今天吻你的脚的那些民众，明天都会争先恐后的往烧你的火堆上去添煤。他们也会骚扰你，是吧？然后他还说不论你带来什么样的新的信息，你都会侵犯人们的信仰自由。因为你今天所增加的任何信息都会被认为是奇迹。就是上面已经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们根据这些该说的做出我们的一种抉择，那是我们是应用人的自由的一种领地。今天你告诉我们，我可以说些话来改变你的生活，其实已经侵犯了自由。对吧？所以说奇迹是侵犯自由的。是吧？所以说当我们总想要依赖奇迹出现的时候，其实我们已经在放弃自己的自由。一个人整天呼唤奇迹，实际上它就是一种是懒汉心态，就我有时候穷困潦倒的时候，我也经常想我明天去中个彩票对吧？但是我一旦我想假如我明天就中了5000万的彩票，我要不要这个钱，后面我经过深思熟虑，我说我绝对不要，对吧？因为我相信冥冥之中有一种很公平的东西，你得到多少一定在别的地方要把你全部拿走是吧？这是我的一个想法，所以我是不相信意外横财的，意外横财不一定好好事情，你以为你得到意外横财了就发了，可能在别的方面让你全部收回去的，会给你带来更糟糕的东西，是吧？那意思说还是要相信人的自由，然后今天你不在了，经过15世纪的我们这些努力，现在这些人他们已经乖乖的把他们的自由放到了我们的脚边。自由是什么？自由是个非常危险的东西，是吧？我们知道神给人自由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冒险，只不过他认为这个险是值得冒的。

我们经常说为什么神会让亚当夏娃知道那个果子？是吧？他好好的让亚当夏娃不用偷果子，人就永远是伊甸园的这种牧歌式的生活多好，是吧？但是如果是这样的推动，就意味着神，上帝可以把人都弄成机器，因为大家都上升到自由意志，我们都好好好吗？但这样的好有多大的价值，这种好是不是真正的善。说不清楚，所以说上帝就认为这样的自由的风险是值得冒的，因为它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堕落，要么是更大的自由，要么是更善的生活，你怎么选择是吧？所以没有没有代价的自由，但这个代价是值得承受的，但是今天宗教法官说，人是天造地设的，反叛者，反叛者怎么有幸福什么意思？因为你为了追求你的幸福，你要反叛，而反叛是要代价。意思就是有几个人是愿意付出代价。今天很多事我们都是说我宁愿不要自由，哪怕我当奴隶，只要你让我吃好喝好就OK了。多少人还是这样的心态。是不是？所以宗教大法官说的是人性，所以他说今天我们就实现了他们的愿望。他们今天乖乖地把自由交出来了，放到我们的脚边，所以他们也不用反叛了。是吧？宗教大法官说，现在这个故事就来了，所有的宗教对话是围绕着这个故事开始的。换言之宗教大法官的对话是对圣经里面的这段记述的一个戏法，一个反讽。圣经里面这个故事是这样的，耶稣来到世间，后面被圣灵带领到旷野里面，待了40天。其实这是耶稣的一个最重要的一个世界。40天以后他肯定又饿又累，这时候魔鬼是恰如其分的出现了，魔鬼就对耶稣说了三个考验，第一个考验说，你如果是神的儿子，你可以吩咐把这些石头变成食物，因为你已经又累又饿了，你把石头变成面包，天经地义，所以魔鬼是最懂得人性，他最了解人最需要什么？是不是？他就问耶稣，你现在又饿又累，你就把这些石头变成面包，你是神，你当然有可能变成吗？耶稣回答说。经上记着说，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乃是靠神口中所说出的一切话，第一个就给他抵挡了。第二个话，魔鬼又带他到了圣殿最高的山顶上，就对他说，你如果是神的儿子，你可以从这里跳下去，因为经上记着说主要丰富，他的使者用他的手托着你，免得你的脚碰在石头上。就说你如果真是觉得你是神的儿子，你跳下去肯定神会救你的。耶稣对他说，经上又记着说，不可试探主，你的神，这是第二个考验，耶稣又抵挡住了第三个考验，魔鬼又带他上了一座最高的山，将世上的繁荣都指给他看，说你如果俯伏在我的脚下，我把这一切都赐给你，你可以做世上的王，你做世上的王有好处，你给人类带来繁荣，带来一个幸福和繁荣的国度。耶稣说，撒旦退去吧，耶稣这下直接说是撒旦，因为经上记着说要敬拜主你的神，单单侍奉他。这下魔鬼就离开了耶稣。这是三个核心，这是《圣经》里面记载的现在宗教大法官的一个宗教对话就是，反驳这三种考研，但它在反驳之间他说，结束和魔鬼的对话，他必须承认是人类最重要的一天的对话是整个天地之间。

他说这三个对话的故事不是人可以编出来的，三个故事，耶稣他都拒绝的诱惑，拒绝的奇迹，是吧？我们都呼唤奇迹，但是他是三次拒绝了这个奇迹。是吧？好，他怎么拒绝这个现在宗教，但关于第一个石头变面包的故事，其实就是关于你要自由还是要面包的问题。对，是的，你当时说我宁愿不要面包，我首先要自由，我要给人们自由，我认为自由比面包更重要，但是宗教大法官说地上的这些人们为了地上的这种面包，他们将起来反对你打败你。那时所有的人都会跟着他跑。你可知道再过几个世纪，人类就将通过贤者和学者的口里宣称，这个世上没有罪恶，也没有罪过，只有饥饿的人。这话很有意思，就是我们今天的唯物主义，我们要生存才有开始什么东西，是吧？没有罪只有饥饿，我们的权利从哪里呢？就是从人类的应对匮乏的经验里面来的。对吧？这个就降低了这样的档次，这是他的第一个考验，所以他就说愿意为了天国的面包跟你走的人太少了，大多数人都舍不得地上的面包，难道这些大多数的如海沙一样的人就活该倒霉，为这些伟人和强者做陪衬？宗教大法官也承认，是的，是有一小部分人会死心塌地地跟着耶稣的，他们宁愿要天国的神的话，不愿意要地上的面包，他也承认这些人是很厉害的，但他说大部分人他们做不到，他们的脑子是脆弱的，他们承受不了这样的自由。难道这些人就该死吗？是吧？你该不该同情这些人？这个理由确实是很厉害的，是吧？难道这些人就活该倒霉，为伟人和强者做陪衬。然后下一个理由就是今天我们已经为了给他们幸福，给他们面包，我们欺骗他们，而且我们要给他们面包的同时，我们一定要打着你耶稣基督的旗号。就宗教大法官在杀人的时候都是打着耶稣基督的旗号的，是吧？他说你必须成为我们的旗号，我们要欺骗他们，这种欺骗也会使我们这些宗教法官很痛苦，但是我们必须撒谎。

这其实又是柏拉图所说的高贵的谎言的一个新的一个版本。这是他说的一个主题。第二个主题他就说世界上只有三种力量能够征服人心，这个就高度概括为人类造福，这三种力量就是奇迹、秘密和权威。我说这个简直是太太厉害了，概括的就是人类今天所有的统治的这种奥秘，征服人心的三种最基本的力量，就是奇迹，秘密和权威，谁能给人带来奇迹？谁能保守统治的秘密？谁能在这个世界上树立自己的权威，谁就能够赢得民心，谁就能够成为统治者。我们都是呼唤奇迹，我们都是期待秘密和权威的。然后宗教大法官作为例证就是反对或者解构耶稣基督当时的生活，他承认耶稣基督太伟大了。当魔鬼对耶稣基督说，你不是神的儿子吗？你从这里顺便跳下去！神的天使会拖住你的，那时候神该不该跳下去？但是耶稣基督知道，他只要纵身一跃就立刻等于他向上帝发起了挑战。在他向上帝发起挑战的那一刻，他已经丧失了对上帝的信仰，所以他只要敢跳，他就注定会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而精灵会得逞。是吧？所以说耶稣基督当时没有跳下去，一方面是拒绝奇迹，季节奇迹的同时他就敞开了信仰，他才是真正的信心，如果他要相信奇迹的话，他真跳下去就已经粉身碎骨了，但是正因为他不相信奇迹，所以说他跳下去就不可能会粉身碎骨，所以它就不会跳下去。这里面这种推理是特别好玩的，作为思维游戏，但但是人不一样，人的本性会拒绝奇迹，尤其是在根本的生死抉择的可怕时刻，他们怎么会听从内心的自由的裁决呢？所以他宗教大法官说，你要追求的是自由的信仰，但是人所追求的是奇迹的信仰，这是两回事，所以他确实是承认耶稣基督太了不起了，是吧？他又告诉耶稣基督，你怎么会去想着去爱这些是人，你以为你给他们自由了，但是他们并不认为你给他们自由，你是爱他们，是吧？所以他说人类比你想象的更加的弱小，你这样去尊重他们，给他们自由，其实你是不在同情他们，至少显出来是这个样子。因为你对他们的要求太高了，人怎么会应用自己的自由，因此宗教大法官说，你减少一点对他们的尊重，降低一点对他们的要求，这样才会更接近于对他们的爱，因为他们的负担就不会那么重了，我觉得所有这些理由在我们今天都很熟悉。所以我们经常会说到奴隶面前，我们要带上自己的鞭子，是吧？人是不值得尊重的，你越尊重他越要反叛你，都是这样的一个逻辑。然后宗教大法官是刚才说的是奇迹的一个问题，下面说秘密。宗教大法官来说，今天你不出现，我们反而有权利先讲你的秘密，我们会教导他们说重要的不是自由判断不是爱，而是盲目地服从，甚至违心地服从那最高的秘密。对吧？那这个秘密是谁带来的？是魔鬼带来的，实际上他们最终是倒向了魔鬼这一边，而不是倒向耶稣这一边，为什么？他说当魔鬼说，你如果向我下跪，我就把世上的繁荣的权利交给你，你会带来人世的繁荣。宗教大法官说，我们今天的秘密就是我们愿意跟着魔鬼干，我们不跟你一起干，这就像最早的呼唤奇迹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知道犹太人，当时他们也相信神会再来，但是他们相信的神是什么？是大卫类似的神，是所罗门这样的神，因为大卫和所罗门时代给以色列人带来的是一个最繁荣最强盛的一个国度，是以色列这个民族最扬眉吐气的时刻。所以他们到今天还是呼唤我们有新的大卫出现，有新的凯撒出现。没想到耶稣基督出现以后，让他们特别的失望。耶稣不是凯撒，耶稣比任何人都要软弱。但是现在问题到底谁更有力量？但是这些人他就觉得我要看表面的这种繁荣，这些宗教大法官说我们等不及了，我们没耐心，没忍性了，我们宁愿跟着魔鬼一起干，这就是我们的秘密。尽管我们今天还没有达到我们的事业，但是我们相信我们一定能达到。等我们成为了凯撒，我们才能够考虑给全世界的人们带来幸福。这是第一个秘密是什么？就是你要盲目的服从权威。第二个秘密是什么？我们要成为凯撒。第三个秘密是什么呢？当我们给他面包的时候，其实这些面包是从他们手里面夺过来的，但是他们因为这种面包还对我们感恩戴德，这又是我们的一个秘密，是吧？所以他说其实什么奇迹都没有，但是他们还是会感谢我们。这就统治的秘密，是吧？这个厉害的很是吧？这是宗教大法官所有的话，那么我现在想说的是这些话。耶稣能不能反驳？是吧？当耶稣一反驳的时候，其实又陷入了魔鬼的陷阱。是吧？因为一反驳你就要说服他，你要证明你比他能，你要证明这一切都是不堪一击的，你已经在利用人的力量，理性的力量，对吧？所以说最后小说里面是这样讲的，宗教大法官说完以后就想看耶稣是如何回答的，结果这个囚徒耶稣沉默使他难堪。囚徒平静地听着，双眼注视着他，显然不想反驳什么。老人希望对方说一些刺耳的可怕的话也行，但是耶稣忽然默默地走到老人面前，在他没有血色的嘴唇轻轻地吻了一下，这就是全部的回答。宗教大法官打了一个寒战，他把门打开，对耶稣说，你走吧，你再也不要来了，永远永远。囚徒就像黑灯瞎火的广场走去。那个吻虽然在老人心底注入一股暖流，但并没有改变老人的思想，是吧？这个是整个故事的结尾，是宗教大法官的故事。

那宗教大法官的故事是谁讲的？伊万讲的。你看伊万一天就想着，无神论者一天就想各种问题，其实他想各种问题都想证明什么？证明自己不信上帝是有道理的。是吧？但你们发现伊万都是理由，但是当他理由越多，我们一发现伊万不自信，是吧？他根本有时候他也不堪一击的，所以理性有时候是不堪一击的。是吧？所以当一个人越是说的这什么振振有词的时候，其实他的内心可能也没有底气，是吧？这是我要伊万不仅是讲了宗教大法官的故事，伊万还曾经做了一个噩梦，这是在第11章，好像11章出现了一个著名的噩梦，就是有一天伊万住在房间里面，突然对面的沙发上出现了一个客人，不速之客，神秘客人，其实这个神秘客人就是他，另外一个就伊万的另外一个影子，他的魔鬼的一面，这个魔鬼的一面是怎么来的？他就跟伊万同样是围绕着人神的就是信仰的问题展开了一场对话。这个对话是魔鬼告诉伊万的。魔鬼告诉伊万，他说一旦有一天人类背离了上帝，整个旧的世界观都将自行崩溃，仪式才会万象更新。人们既然没有天国的盼望，所以人们自己要制造一个天国，因此人们将联合起来获取生活所能提供的一切，但是仅仅是为了现世的幸福和快乐。人们在精神上将变得伟大，拥有中神巨人一般的自豪感。我们今天就我上次讲海德格尔说的，这是一个没有问题的时代。没有问题的，实在是个很危险的时代，我说的没有问题，并不是说你不会提问，而是说人认为他们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是吧？只要我有这个能力，只要我有这个意愿，我就相信进步主义的神话，乐观主义者神话，科学主义的神话，理性主义的神话，只有我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只要我想到我就能做到，这就是说这是一个没有问题的时代，是一个最悲哀的时代。因为我们认为任何问题都可以解决的嘛。我们就可以建立地上的天国了。是吧？所以说那时候人会有人神出现，人凭着自己的意志依靠科学，每时每刻不断的去征服没有疆界的自然，从而每时每刻获得高度的享受，这种享受足可以取代过去对天国欢乐的向往。是吧？意思就是说在没有永生的盼望的时候，人们就会把此生当作永生，就会盼望这个东西，然后既然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死后已经不可能复活了，就会像神一样自豪而平静地接受死亡。即使神人出现，对着制造地上天国的时代永远不会到来，但是由于上帝和永生反正都没有了，我们没有盼望了，所以这个新人就可以成为人神，所以这里面提出一个核心概念叫人神的概念。

人神和神人是不一样的，人生是人变成了神，神人是神变成了人，你们看看其中的逻辑，神变成了人就是道成肉身，是吧？人变成了神，就是人想成为神的同时，把其他的同类都变成自己的奴隶，对吧？好，新人成为了神，人神，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跨越横在过去的人面前的一切道德障碍，只要有此必要，对于神来说，法律是不存在的，神站在哪里，哪里便是圣地。还是伊万所说的，没有上帝人就可以无所不为，因为人就是神的标准，人就是道德的标准！这是人神问题，但人神这个概念后面在政治神学成为了一个核心的要解读的一个概念，是吧？这是关于伊万的，它两个俗话，他提供了很多的，比如说在这个小说里面伊万提供的，你看我们我今天给大家遴选的故事，一个是关于无辜的孩子，他收集了大量的资料，他的眼睛里面整天就盯着这些和这些东西来证明上帝的文明是残忍的。是吧？然后他又制造出宗教大法官的故事，来说服自己，我就是奇迹，我就是秘密，我就是权威。然后他又通过他的梦想制造一种人生的一种形象，想为人在这个世界上电竞地上天国做一种论证，想自己为所欲为，对吧？但是伊万他能做到吗？

结果被他做不到，他自己只能崩溃了，因此小说告诉我们怎么办，人的救赎希望在哪里？就是杀人和重生。好，下面我就是开始讲故事了，如果说之前的各种都是属于哲理的信仰的神学的思辨，让人头特别大。其实这个故事会更让人头大，这个故事我相信很多人都听过，其实就是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这部小说里面的，关于杀人与重生。我们经常在读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我们经常会有一种担忧，就是说在剖析罪恶的人和畸形的心态上陀思妥耶夫斯基表现的淋漓尽致，但是人们不禁质疑，在表现善的方面，他的这种文学的表达是否是成功的，我们都害怕他在表达善的时候把善作为了一种枯燥乏味的道德说教，当一个东西一旦成为道德说教，它就缺乏了任何的力量，因为别人会相信这一套东西。没人相信的道德说教有什么意思呢？是吧？所以他现在就举这个例子，我刚才说他其实也很幸运，他们并没有把这些人塑造成一个道德的一个形象。在这个小说里面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就是佐西马长老佐西马长老在临死之前，他对他自己的一生进行了回顾，他在回顾自己是怎么成为一个长老，怎么走向信仰道路的。

在他回顾的时候，他讲了两个故事，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自己见到的故事，自己的故事就是佐西马长老，他在成为长老之前，他曾经也在部队，也参加军队。我们知道他在军队上是一个军官，部队上的军官，在俄罗斯那样的一种贵族的等级森严的一个时代，每个军官都有他的勤务兵。当时这些军官基本都是贵族子弟，这些军官对勤务兵打骂是非常正常的，因为勤务兵说白了，就是你的农奴，就是你的奴隶吗？所以说军官打勤务兵是天经地义。而佐西马长老就说，我也有我的勤务兵，我跟别的军官不同的是，我打我的勤务兵比别人打的更残忍，是吧？结果有一天佐西马长老就是当兵的佐西马，她爱上了一个女人，但是这个女人已经订婚了，但佐西马长老，有一天就在一个公开的场合就挑衅这位女人的男朋友，是吧？你知道都是贵族，你挑衅我，就意味着对我的尊严的冒犯。那么在当时的军队上流行的一种贵族的解决方式是什么？决斗。好，走佐西马长老就因为挑衅起了这位情人的男友，跟他决斗。但是他心里面还是妒忌，第二天叫、就要决斗了，他当天晚上回到自己的住所，他怒气冲冲，结果就狠狠地扇了他的勤务兵几个耳光，比平时任何时候都打得很。但是那天晚上不知怎么的，他的心里面焦躁不安，就觉得特别的心烦意乱。到第二天一大清早他醒来，她站在窗口边，再过一会他就得去参加决斗的。这时他越来越觉得不安，这种不安是一种灵魂的不安，良心的不安。他突然就想到同样都是人，这位勤务兵为什么要凭什么他要服侍我，凭什么我想打他就打他？因为他昨天打得太狠了嘛。那一刻，于是他就决定向勤务兵道歉。然后正在这个时候，他的另外的战友过来了，给他准副手，他的副手过来，给他准备好了枪，装好了子弹，副手要陪着他一块去决斗的地方。当他坐上把车刚要走的时候，他突然还是不安，他就说，等一会我，下马车就回到了勤务兵住的地方，给勤务兵说，请你原谅我，勤务兵肯定是吓得不行了，因为平时他打勤务兵，打的再狠，勤务兵尽管会哆嗦，会发抖，但是仍然会占到笔直的，一句话不会辩解。今天当他向勤务兵突然道歉说，你原谅我吧，勤务兵一下目瞪口呆也是站得笔直的哆嗦。佐西玛觉得我这个道歉还不真诚，不够效果，他那时候已经穿着决斗的一种最盛装的礼服，有徽章有金线，各种都有了，皮鞋什么都有，他突然向勤务兵跪下，头触地，跪在脚前，吻勤务兵的脚说，你原谅我。你想这样的一种举动，一下让他彻底的解脱了，他就知道在决斗场所我应该怎么做。他道歉完以后，坐上马车，就来到了决斗的场所。到了决斗场所以后，他让大家都站在20步开外，让对方先开枪，主动让对方本来是通过抽签或者投硬币，谁先开枪，他主动让对方先开枪，他平安地从容地看着对方开枪，对方的枪响了，他很幸运，这个枪只是把他的脸和耳朵擦伤了，这下按照绝对的规矩给他开枪了，是不是？该他开枪，他怎么办？他把枪举起来，突然他转过身起把枪扔向了丛林，说我向你表示道歉，请原谅我不该挑起这场节奏。他的这个举动没想到引起了轩然大波，不仅是对方感到特别的不满，你不是在耍我吗？你明明说要跟我决斗，今天突然你说不决斗了，你让我劳心费神地干什么，而且他的勤务兵这些围观者也都不愿意了，因为你破坏了军队的规矩，贵族的规矩，是不是？你怎么能干这种事情，你不是一个军人。你这时候就怂了，结果他慢慢给对方解释，我并没有怂，如果我怂的话，我在决斗之前，我就说我认识我不参加决斗了，我恰好是非常坦然的让对方开枪，他给我打死就打死了。是吧？然后我这样才有说服力，说明我是真诚的。但是当然他没有告诉大家，他跟他的勤务兵发生的事情，然后这些人还要指责。他说你们不用指责了，我明天就提出辞职。我辞职以后我干什么？我要去当长老，我要全职服侍教会，他就说出这样的他的期待，因为他的这种表现，佐西马长老赢得了民心，所以他经常出入于当时的贵族的各种社交场合，社交场合上大家都非常的欢迎他。

每一次都会听他讲各种故事，但不仅是这个故事，然后有一天在一个社交场合，他突然就预见到他曾经喜爱的情人及其情人的男友。这两人一个是在公开的场合向他表示赞美。正在这时候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客人，这个客人是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然后当天晚上客人第一次来拜访了佐西马长老，这个客人是当地非常有名望的一个贵族，50多岁，沉默寡言，但是是一个著名的商人，著名的慈善家，做了非常多的好事。然后他有一个比他小十来岁的妻子，还有三个儿女，家庭很和睦很幸福，是吧？好父亲好丈夫。然后好的慈善家有美好的公共形象，又是商人，地位又高，这个人就来拜访他说我在几个场合都听你说话，你的性格的力量，信仰的力量激励了我。他们俩每天在一块聊天，客人每天都来找他，但是当要说到客人的一些私事的时候，这位客人就预言而止，一说还羞。终于在这样的会面三个月以后，有一天晚上，客人突然给佐西马长老说，要给他交代一个事情，说我曾经杀过人，那是在14年前，这位客人曾经爱上一个也是一个贵族的一个小姐，当时这个小姐已经又爱跟另外的人订婚了。有一天他翻墙到小姐的家里，看见这个小姐正在熟睡，他就拿着刀就把这个小姐捅死了。没有任何人发现。然后他制造了一个犯罪的现场，他把这些小姐的首饰和一些钱财拿走，显得现场是一个下等人做的，因为知识分子贵族不会干这种事情。然后这个案子出现以后，大家都以为没有人怀疑是他杀的，都以为是小姐家的一个仆人杀的，因为这个仆人前两天刚跟小姐吵了一架，而且喝得醉熏熏的，扬言说我要杀了这个小姐！果然就在他死杀害到这个小姐的第二天清晨，警察在出城的路上发现了最熏熏的仆人，他喝醉了，他身旁还有一支匕首，他的手还流着血，这个仆人显然就被抓住了。那么这个仆人当然说不是我杀的，我这个匕首随身带的，我这个手是我流着鼻血，然后我来擦的，等等诸如此类。然后成为了一个要案结果，没有想到在马上要进入司法程序审判的时候，这位仆人突然死。怎么死的？不是因为警察抓杀或者虐待死的，而是因为这位仆人本来整天爱喝酒，那天又在雪地里面冻了一晚上，最后就是生病死了。好，这个事情发生后，仆人也死了，这个案子就不了了之了，没有人怀疑他。而且这位神秘的客人为自己的这种罪责的开脱也找到了几个理由，第一个理由，他一直认为这个小姐我杀他是应该的。我陷入在这种情网里面，我认为我也很痛苦，是吧？她凭什么不爱我，他会找很多的很多的理由。第二，他说我杀这个小姐，我也没有捡走钱财，而且这一笔钱她从小姐身上抢走的，他一直保存着这些金银首饰等等，他一直保存，他也不用。然后他从自己身上掏出了更多的一笔钱，从此开始做慈善。他觉得我又不是贪钱，我也心安理直。然后对于这位仆人的死去，他也觉得不是我自己责任，因为这个仆人毕竟不是充当他的替罪羊，死去的，是他自己生病死去的。你看几件事情下来，反而会让他觉得我是没有罪的，又是一个理性的自己去说服自己。但是最后又过了很多年，差不多他就开始爱上了另外一个更年轻的小姐，从此就结婚成家，生了孩子，享受天伦之乐。但是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开始做噩梦，当他看到自己的家庭越幸福，十几年前，那种罪案整天萦绕在他的脑海。是吧？他发现我以前杀死一个小姐，我今天怎么还有资格爱我如此漂亮的妻子？当我想跟我的孩子亲近的时候，我也觉得我有什么资格作为一个杀人犯，去抱我的孩子，我今后怎么去教育他们，我怎么好意思说你们要做一个有道德的人，有慈善的人，我自己都是一个杀人犯，家庭越幸福也让他感到不安和罪责，所以正是在这个时候他遇上了佐西马长老了。

然后他们就整天的彻夜长谈，彻夜长谈的一个结果是总是把长老，当然给他说的一个核心是你要告诉世界的真相。你要公开的去认罪，这有点像《罪与罚》里面的索尼娅的一种说法，是不是让他去认罪，他终于不断的纠结，终于也答应了。但是你想好难是吧？你让这个人，因为他知道，我一旦认罪，从坏的方面想，我对不起我的新的家人，是吧？我的孩子可能因为我的认罪会被剥夺他们的贵族身份，剥夺他们的家产继承权，这些都是他设想的可能的后果，叫做身败名裂，我们都知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身败名裂。他最后这种我们都可以理解这样的心情，所以他整天就是走了又来。最后他在向佐西马长老公布了这样的一种，透露了这样的秘密以后，接下来的两周他仍然每天晚上来找佐西马长老，但是你想现在再找佐西马长老，他也很疲惫，佐西马长老也很累，心累，是吧，整天这样怎么办？有一天他又来找佐西马长老了，还是告诉她你要去公开这个真相，是吧？这一刻他突然拍桌子骂他愤怒，他怎么愤怒的？他为什么要愤怒？他的愤怒很简单，他说凭什么我要去公开这样的罪名，我这十几年我的内心受到的惩罚已经足以抵偿我当时犯下的罪，我每天都在饱受煎熬当中，我并不幸福。这就是我现在整天受着煎熬，本身就是对我最大的惩罚，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去公开真相，还要认罪？其实那一刻他已经接近崩溃了。对不对？他只能这样，说完以后，他就出去了。佐西马长老等他一出去，就跪在神像面前，痛哭流涕地为对方祷告，结果隔了两个小时。当天晚上半夜这个神秘人物又回来了，回来以后就笑着坐在她的面前，坐了两分钟，突然起来笑着拥抱了他一下，对佐西玛说，你一定要记住，我陪你坐了两分钟，这一刻，客人走了，他已经做出了重大的决策，第二天佐西马不知道。第二天是这位客人的生日，每一年他都会会为自己举行隆重的生日和慈善的宴会。第二天是他的生日，他把整个城市的各界名流都邀请到他的家里，包括他的上司。生日宴会之后，他突然拿出了早就准备好了公文，然后当着人念了出来，里面是他的关于14年前他犯下的这庄罪的详细的描述，描述完以后，他把这个公文交给了他的上司，以一种这么公开的一种方式，哪一刻他解脱了。但是当他说完以后，没有人相信他，大家都不会相信，怎么可能他拿出了充分的证据。比如说他当时犯罪之后留下的这一系列的东西，包括这位小姐写给她的情人的两封信，他其实跟他之间的回信还没有发出去的，他都留在这里以证明自己当时就是杀人犯。然后既然是这么大的事件，司法部门不得不介入。但是司法部门介入以后，最后权衡的一个结论是，这些他手里所拿的这些小姐的东西，可能是当时小姐转交给他的。大家其实都在为自己为他做一个合理的辩护，而且隔了十多年了都不愿意再劳民伤财，重新提起一张诉讼，因为不仅是对他的一个伤害，而且是对整个社会生意的一个伤害。好，他被免于起诉了，但是他病倒了这一两周他整天卧床不起，但是他的家人和城市的所有人都在怪罪佐西玛，就认为你看他在病倒之前，他是不是神经有问题，他神经有问题，不就是因为他在过去的两三个月整天来找你佐西马长老吗？你整天给他说了什么话。但是佐西玛肯定是绝对不可能向公众透露他们交谈的内容，是吧？然后他的家人他的妻子都拒绝佐西马去探望他，最后在这位客人临死之前，他要求佐西马，佐西马去见他。在病床上他快临死之前他告诉佐西玛，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半夜三更我来找你，我陪你坐了两分钟，你知道当时我想干什么吗？我当时想杀了你！我想杀了你的意思不是说我我害怕暴露这种身份，因为我知道我杀了你，我也会从此成为一个罪人。我想杀了你，是因为我受不了。当我每次离开你和见着你的时候，你看我的眼光都是你怎么又回来了？其实你成为了我的法官，你成为了我的审问家，你成为了这个世界最挑战我最怀疑我的人。我实在受不了我那一刻我想杀了你，但是最后我终于没有杀你，所以我拥抱了你，我笑着走了。他说现在他坦然了，现在你看我公开了这个罪责，当然我的家庭什么都没有受到影响。在这次会面以后，这位客人就死了，离开世界了，这个故事差不多就就完了。完了以后，但是没有想到城里面自从这位客人死了以后，越来越多的人都来找佐西马，他们都越来越怀疑这位客人就是真正的杀人犯，他们又想从佐西玛这里探讨到更多的真相！但佐西玛仍然永远的保持着这个秘密，没有告诉着任何人。隔了不久佐西马就搬离了这座城市，这个故事很有意思，是吧？当然佐西玛心中有一个结论，这些人为什么最后在这个客人死了以后，大家纷纷的怀疑这个个人就是真正的杀人犯，说明人性的一个真相。

人既想塑造自己的偶像，又希望看到自己的偶像人设崩塌，这又是人性，都希望看到一个特别完美的人，突然有一天完了，他最后晚节不保，这就是人性的真相。所以我刚才举的这些例子，这是我今天要讲的最后一个故事，其实我基本上是用我的方式重塑了这个故事。你们可以打开这本书看一看，我愿意在这跟大家分享，是吧？除了前面的哲理思辨，最后这个故事也是惊心动魄的。所以有一个人，我一下记不起名字，也是俄罗斯的著名的思想家。他就专门写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宗教大法官，在这里面他有一段评论，评论陀思妥耶夫斯基和他的小说，他是这样说的，他说无论美德世界有多么的吸引人，但还有比这种美更吸引人的东西，这就是人心的堕落，生活的奇怪的不和谐。这种不和谐会深刻地淹没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和谐的音符。人类几千年的命运就发生在这种不和谐的各种形式当中。是吧？我就想到了亚里士多德在伦理里面所说的话，善只有一个恶却有多种。善就是我们要射中的最高的目的靶心。但是人一不小心就会从钢丝绳上掉下来，摔入恶的丛林。所以那句话叫从善如登，从恶如崩，是吧？在为善的道路上是一条光荣的荆棘路，一不小心你就会陷入恶当中。然后托尔斯泰也不是说过吗，在《安娜卡列尼娜》的开头，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也在说明这个道理，人的不幸，人的苦难，人的多种多样，但是人就被淹没在这些命运的各种形式当中，善在哪里？陀思妥耶夫斯基用他的向上的深渊和向下的深渊不断地拷问我们善在哪里？如何去寻找善，仅仅是那样的一种空泛的教条吗？

那种悬挂在天上的星空和明星真的能够带来我们的改变吗？如果这些星星的亮光不能成为我们生命的内在的亮光的一部分，他怎么去改变我们？而生在天空的阳光要成为我们心灵的亮光的一部分，要经过什么样的途径？是不是要经过我们在黑暗当中的穿梭和跋涉？他在这样的拷问我们。所以这位评论家说，在世界的文学史当中，任何人的视线都没有像陀思妥耶夫斯基那样如此深刻的指向这种不和谐的原因。在他的作品整个的表面的混乱当中，在他身上的某种亵渎神明的却又是最虔诚的信仰的东西。作为冷静的分析家，陀思妥耶夫斯基以分析这些复杂的，并且了解为什么上帝的世界的整个形象在人事会如此的歪曲和不正确。所以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他自身中难以理解的方式，把对受苦人最热烈的爱的情感和冷静的分析结合在一起，仿佛发生在上帝世界的歪曲，特别深刻的发生在他自己身上，并且触动了他内心的世界。他接受了对受造富痛苦的隐藏着的实质的理解，由此产生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的深刻的主观性和它的古怪性。我说什么叫做经典？有这部小说告诉我们什么是经典？经典就反映在这样的扭曲的古怪性，深刻的主观性当中。

经典就是一个从零，就是一个荆棘。我们也要我们读经典是要从经典当中踩出一条路来，你必须踩下去，才能找到我们自己的路。这是我一直说，我要在知不知倡导的读经典的东西，就是我们的思想一定要经过跋涉，我们的伦理的水平才能提高。是吧？我经常讲就是我们的伦理，为什么我们说今天的人类的文明水平，我认为甚至比不上古希腊，亚里士多德的 、时代，为什么今天人类的科学技术各方面的都在日新月异的进步，但是伦理在某种程度上是退步，很多人会质疑我怎么可能是退步，我们今天已经有各种各样的普世价值了，自由平等博爱这些价值，不管信或者不信已经深入于人心，至少在表面上仍不敢向自由平等博爱这些词挑战。

但是这种政治正确的词能证明我们的伦理水平提高吗？不能证明，因为我们并没有在实现自由平等博爱的荆棘丛中亲自的走一遭。我们没有经过这条荆棘路，我们就说自由平等博爱是天经地义的，我们就可以拿着这种政治正确的道德信条去谴责别人去开脱自己。这是我们的伦理水平没进步的原因。但是当你回到经典，回到比如说亚里士多德的伦理学的时代，你会发现那时候的伦理，尽管亚里士多德他可能会为奴隶去辩护，他可能会宣扬人与人不平等，就像我们今天说古希腊哪有民主那么多的奴隶，但是他们都在以最真诚的方式，最痛苦的方式在探索光明，再踩出一条属于他们自己的生命之路伦理之路。

他们在进行伦理的一种思辨，而我们今天丧失了伦理思辨的能力，所以我们也就丧失了判断。所以我们表面上人类在进步，其实人类在重复，人类的悲剧还在重演。你以为有一战二战，我们不可能有三战，如果再发生第三世界大战，是不是人类的新的毁灭？我们高歌猛进的同时，我们是不是也带来了很多的更新的伦理问题，对于这些新的伦理问题我们怎么去解决？所以陀思妥耶夫斯基他所讨论的问题，他所进行的拷问，如果神不在，是不是人可以为所欲为，仍然是永恒的问题，是当下的问题。

好，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