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水记》| 治水能手：古有大禹，今有以色列

你好，我是顾有容，一个爱讲故事的科普作家，欢迎你来听我侃神书。

今天我要给你讲的是《创水记》。要知道，人类正在面对着历史上最严重的水资源危机，全世界大约15亿人口都会受到影响。比如说美国的加利福尼亚州，从二战以后一直农业就很发达，源源不断地生产出各种水果和蔬菜。加州依靠的是“高平原储水层”，我们可以把它理解成天然形成的地下水库，但是从上个世纪50年代开始，包括加州在内的好几个州已经对这个水库过量抽水。而这个问题已经显出了端倪，加州的葡萄、桃子和开心果已经开始涨价了。想要让高平原储水层补充水源，只能依靠雨雪，但是这需要几千年的时间。毫无疑问，加州人民是等不起的，而我们放眼全世界，就会发现，加州的情况在世界各地都在上演。

而对水资源的危机意识，以色列人绝对走在了全世界的前面，这当然和以色列的自然条件有关系。这个国家有60%的领土都是沙漠，剩下的地方也都是半干旱地区，而且自从1948年建国以后，这个国家的人口增加了十几倍，用水压力可想而知。但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以色列人不但实现了水资源的自给自足，甚至还能剩下一部分出口给别的国家，这是因为以色列下手早。在建国之前，以色列人就已经开始了规划水利设施了，而且在这个国家发展建设的每个阶段，治水那都是重中之重。

他们的基本理念是把水作为国家资源统一分配，他们的政策是用价格作为调节用水量的最有效手段，而在技术层面，以色列人更是开发出了滴灌技术，这不但大大提高了水资源的利用率，还增加了农作物的产量。更重要的是，在未来的日子里，缺水的问题是全人类的问题，咱们中国当然也不例外，看看以色列治水的经验，对我们也是非常有意义的。

这本书的作者是赛斯•西格尔，他不但是成功的律师和企业家，同时也是优秀的作家，还是美国外交关系协会的成员。在兴办实业方面，西格尔有几家经营良好的企业，在运营企业的时候，西格尔发现，想要解决资源短缺的问题，最重要的问题是进行技术革新，这个观点在本书里得到了非常明显的体现。西格尔的文章经常出现在美国的知名报刊上，比如《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以及《洛杉矶时报》等等。他在报纸上设有专栏，内容就是讨论以色列的水源问题。

当然，我们不得不考虑西格尔写这本书的动机。虽然他出生在纽约，但却是个地道的犹太人。我们都知道，在两千多年的时间里，犹太人都没有自己的国家，而以色列的建立结束了这样的历史。对于犹太人来说，以色列不仅仅是一个国家这么简单，更是这个民族的精神寄托。客观地来说，以色列和周边国家因为种种历史渊源，关系十分恶劣，他们之间存在多次战争，而且互相掠夺资源。作者作为犹太人，自然是不遗余力地赞颂以色列在治水方面的成就，但是在关于以色列和邻国的关系方面，他难免表露出自己的倾向，未必称得上绝对公正。但是不管怎么说，西格尔认为，如果让治水活动抛开政治色彩，纯粹地进行民间合作，那么很可能促进局部地区的和平，这总算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接下来，咱们就从三个方面去看看以色列治水的故事。第一，水利建设跟以色列建国有关系。第二，以色列的滴灌技术。第三，以色列怎么提高用水的效率。

首先，咱们先看水和以色列建国的故事。

想要理解水对于以色列的重要性，首先要理解巴勒斯坦地区的复杂性。这个地区的人主要是阿拉伯人，但是从一战以后一直被英国人统治，而犹太人一直想在这里建立自己的国家，也就是以色列，于是犹太人陆续往这里移民。随着犹太人的到来，阿拉伯人开始了各种暴力行为，而且不光是针对犹太人，还和英国的军队和警察发生了冲突，这就是所谓的“阿拉伯暴乱”。

简单地说，不管在阿拉伯人眼里，还是英国人眼里，如果犹太人建国了，对他们当然都没什么好处。当时的英国经济学家提出了一个看法，巴勒斯坦地区的水资源非常有限，能养活的人口最多200万。而在1939年，巴勒斯坦地区已经有83.4万人了，如果犹太人继续移民，那么冲突肯定会越来越严重。

在这种情况下，英国人想到的办法就是限制犹太人移民，这样一来可以更好地控制这个地区，二来还能安抚当地的阿拉伯人。于是在1939年，英国政府发布了一份白皮书，根据这个白皮书的内容，平均每年达到巴勒斯坦地区的犹太人最多只能有一万五千人。而且这里水资源匮乏，经过几年之后，这里的犹太人数量就不会增长了，那么建国也就无从谈起。然而，这份白皮书反而启发了犹太复国运动的领袖们，这让他们意识到，想要建国就需要足够的人口，而必须解决供水问题，才能保障人口的增长。就这样，以色列人在建立国家之前，就已经开始考虑国家供水问题了。

今天，巴勒斯坦地区的居民足足有1200万人，其中800万人住在以色列。毫无疑问，英国经济学家的设想是错的，因为他们完全没有料到，以色列居然能把水务工作搞得如此出色，不但满足了本国人民的需要，每年还能出口几十亿美元的蔬菜和水果。那么，以色列人是怎么做的呢？

在1937年，以色列人就建立全国水务公司麦克洛特，这比以色列建国还要早了11年。这家公司的目标就是给犹太人提供水源，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们实施了一个规模宏大的工程，一共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在内盖夫沙漠里打井，在地下深处寻找水源。第二个阶段就是从遥远的河流里运水达到内盖夫沙漠。而第三个阶段规模最大，以色列人计划铺设地下供水管道，这些管道横贯整个国家，把北方的水运到南方去，这个工程被叫做“全国输水工程”。

后来，这个庞大的计划又增加了新内容，比如收集雨水、循环再利用污水等等。可以说，这是一个国家水资源综合管理系统，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这样的做法都是闻所未闻的。很快，以色列人的治水方案就引起了美国的重视。早1938年，美国派出了一位科学家来以色列考察，这位罗德民教授被深深地震撼了，他发现以色列人已经掌握了最尖端的水利技术，而且他也知道这些技术的价值。在回到美国之后，他写下了一本书，叫做《巴勒斯坦：应许之地》，里面对以色列的水利工程大加赞赏。而且罗德民把这本书送给了每一个美国国会成员，据说，罗斯福总统去世的时候，这本书就在他的桌子上，而且是打开的，所以这可能是罗斯福总统生前所看的最后一本书。

在1948年以色列刚建国的时候，国家输水系统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它不仅花费巨大，而且工程量超乎想象。但是自从1939年英国发布白皮书以后，对于水的重视几乎已经成了以色列的国家意志，不管克服什么困难，这个工程也一定要被完成，而以色列人获得了成功。这个工程花的钱比美国修建巴拿马运河还多6倍，而巴拿马运河号称是美国历史上花钱最多的工程。除了提供水源之外，国家输水工程还有振奋人心的作用。毕竟，以色列人虽然绝大多数都是犹太人，但是他们来自全世界100多个国家，而在修建国家输水系统的过程里，他们的民族自豪感得到了提升，国家的凝聚力自然也加强了。对于一个新兴的国家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

总得来说，兴建水利设施是以色列建国的基础，而在建设的过程里，又让这个国家的人民凝聚在了一起。可见，水利建设和以色列建国是密不可分的。

下面，我将为你讲述本期节目的第二部分内容，以色列的滴灌技术和污水处理。

在合理用水的方面，滴灌技术是一个伟大的发明，而这个发明也源自于一个偶然事件。以色列有一任“水务专员”叫做西姆哈·布拉斯。在他年轻的时候，有一次路过朋友家，他发现朋友家的院子周围有一排树，而其中有一棵树比别的树高了很多。布拉斯感到很好奇，因为这些树不光品种一样，它们生长的条件也都一样，为什么偏偏这棵树长得这么高呢？布拉斯仔细地观察了周围的环境，他发现在这棵树下面有水管，而且裂了一条小缝，很有可能就是这些渗漏出来的水滋养了这棵大树，这给了布拉斯发明滴灌技术的灵感。

在滴灌技术发明之前，全世界大部分地区的农业都是大水漫灌，甚至一直到现在还是这种情况。采取漫灌的话，水资源的浪费可想而知，超过一半的水根本没流到植物根部就已经蒸发掉了。在上个世纪50年代，以色列的农业也是大水漫灌，而农业用水占了全国用水的七成以上，可见浪费非常严重。其实当时已经有了喷灌这种新型技术，但是喷灌的问题也很多，因为喷出来水被风一吹就很容易飘的到处都是，就算是没风，也容易喷洒不均匀，而且喷到植物的叶子上也很难流到根部，更何况喷出来的水雾很容易蒸发。总得来说，喷灌也会浪费大约三分之一的水。

而滴灌就不一样了，滴灌是用管子把水送到植物的根部，然后缓慢而持续地供水。这样就大大减少了浪费，根据统计，滴灌比其他的灌溉方式能省一半以上的水。更有意思的是，农业专家有了一个意外发现。在使用了滴灌技术以后，农作物的产量明显增加了，近年来在荷兰进行的一项研究发现，使用滴灌能让作物产量增加5.5倍，同时还省下了四成的水。也就是说，哪怕是在水源丰富的地区里，使用滴灌技术也是有必要的。

至于为什么减少供水量以后，产量反而增加了？农业专家解释说，传统灌溉方式就是因为供水太多，把植物的根浸泡在了水里，反而造成了缺氧。而且传统灌溉是隔一段时间浇一次水，就造成了植物要么缺水，要么缺氧的状态。而在用了滴灌以后，植物的根部可以均匀地得到水分，自然也就长得最好。

除了节水和促进作物生长之外，滴灌技术还有其他的优势。

种粮食就需要施肥，可是肥料不会完全被作物吸收，很大一部分肥料会随着水流进入河流和湖泊里。要知道，全世界每年用的肥料足有几百万吨，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而肥料到了水里以后，会导致藻类爆炸式的繁殖，这是一种巨大的污染，因为藻类生长的时候会消耗大量的氧气，所以会造成鱼类缺氧、死亡，同时还会造成水源的严重污染。但是始终了滴灌技术以后，化肥被溶解在水里，而水是少量持续地流到植物的根部，这样化肥就能几乎全部被吸收，当然也就减少了对自然环境的污染。

在使用滴灌技术之前，土壤的作用是给植物提供营养，但是在使用滴灌技术以后，土壤只不过是起到了固定植物根部的作用。既然这样，在沙漠上种庄稼也就成了可能。总得来说，滴灌技术彻底改变了农业的样子。

总之，以色列人把水资源利用到了极致，他们发明的滴灌技术大大减少了浪费。

接下来，我将为你讲述本期节目的第三部分内容，以色列怎么提高用水的效率。

其实，刚才已经说到了提高用水效率的几项技术，但是想要真正合理用水，不仅仅是技术层面的事情，更是要建立全民节水的意识。在以色列建国以后，政府把水当成了公共财产，在这一点上跟世界上大部分国家都不一样。以色列政府制订了一系列和水有关系的法律，在这些法律里，体现出了以色列整个民族、整个国家对于水资源的态度。

根据法律，以色列所有的水都是属于国家的，不仅仅是江河里流淌的水，还包括天上落下来的雨水，甚至家庭排放出来的污水也统统是国家的。如果有一个以色列人自己用桶接了雨水，那么理论上他违反了国家的法律，因为他并没有得到国家的授权。当然，在现实里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被告上法庭，但是足以说明政府对于水资源的态度。

这里就出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要知道，以色列是一个宣扬个人主义的国家，并不喜欢搞集权。但是唯独在治水这样领域，全体以色列人民都认为集权是件好事，这可以非常明显地提高治水的效率。所以，可以这样说，在面对水资源的时候，以色列人宁可放弃私人所有权，这样才能得到一个高效、稳定的供水系统。民众把治水的所有权力都交给了政府，而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证公共利益。

除了在法律层面以外，以色列还拍摄了大量的公益宣传片，水务局请了9位名人，其中包括超模芭儿拉法莉。在广告里，这位美女的脸变得支离破碎，就像那些因为缺水而干涸的土地一样，这给人带来了视觉上的极大震撼。后来，这个系列的广告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而且成为了节水活动的象征。

但是，究竟怎样才能真正改变老百姓的用水习惯，以色列的水务部门还是经过很长时间的探索。最终他们发现，价格这个杠杆才是最为有效的，当水务公司提高了用水的价格之后，老百姓才真正把节水的习惯带到了生活里。事实上，在世界上绝大部分国家里，居民用水的价格是远远低于水的实际价格的，也就是说国家替老百姓花了用水的钱。但是在以色列，每一滴水的价格都是水的实际价格，也就是说，老百姓要完全用自己的钱买水，而这样他们就能真切地感受到水的昂贵，那么节水当然也就成为了一种必然。

毫无疑问，这样对于水态度值得每一个国家的人深思。只有让节水意识深入人心，避免浪费水资源才能成为现实。现在，在我们的身边，经常能见到两种冲水量的马桶，也就是冲大便和小便时水量不一样，这种马桶正是在以色列率先使用并推广的，从这个细节里就可以看出，以色列人是怎么把节水的细节落实在生活里。

总之，在以色列这个国家里，节水是一个深入整个社会的活动，不仅仅是让每个人的心里有这样的理念，更是通过了法律执行和经济调控的两个层面，一步步规范了人们的行为。

到这里，《创水记》这本书我们就讲完了。

以色列经过了在治水方面的努力，成果是非常引人瞩目的。拿现在和50年前相比，全世界的国家里，只有以色列的沙漠面积是减少的。如果在卫星上拍摄这个地区就能看到，在内盖夫沙漠里，有一条绿化带正在逐渐延伸开来，而以色列的城市也都在逐渐向外扩张。

总之，水对于以色列来说是一件奇妙的东西，它不仅出现在以色列人的水杯里，还在他们的信仰里，更是给他们的生存提供了无限的机会。《创水记》这本书不止是治水的历史，更是一个民族和国家发展的宏伟画卷。

当然了，水是能改变世界历史的东西，而不仅仅是个小小的以色列。而下一周，我会给你讲另外一种改变了世界历史的小东西，它就是棉花。它的背后藏着无数惊心动魄的故事。

我是顾有容，给你讲故事的科普作家。下周，我们喜马拉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