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佛教融入中国文化只要三步，但这三步走了1400年

释第02讲 

佛教融入中国的三个阶段

佛教来到中土，我们知道在《山海经》里有白马驮经这样一个故事，讲东汉明帝的时候做了一个梦，讲有个金人到他的梦里来了吗，所以白马驮经，金人入梦，这成了佛教来到中土的一个奇妙的传说。

我想佛教来到中国有几个时期。

第一个是依附期。

依附期就是佛教刚到中国，人生地不熟是不是，一个和尚披个袈裟，谁知道你干什么的？就感到他奇怪，他总得找一个和中国人交通的一个途径吧。那么一个教义的途径，他首先得找一个和他比较相近的语言，一个话语的系统，那么他在中国的所有的学问里儒、法、名、墨、道、阴阳家、纵横家，这些诸家学说中，看来看去只有道教，这是他的一个首选。譬如讲佛家的“空”字，他可以在老庄的“无”字里找到一个解释。譬如讲王弼、何晏在辩说哲学道理的时候，他们就提出尚无，那么佛教的空很容易和它契合。

因此佛教最初是跟随着中国的方术之士后面，来传播它的佛教的教义，而渐渐就成了气候了。到了东汉末年，到汉桓帝、汉灵帝的时候，他们就把佛道二祖，就并列地在庙宇里，同时拜，这个是佛教初入中国时候的现状。

第二个时期是矛盾期。

因为佛教的势力越来越大，尤其在北魏的时候，庙宇的势力非常大。到了盛唐以后佛教更加地繁荣了，再加上经济上寺庙的膨胀，占领土地越来越广，收入有的甚至于和国家的财政收入相抗衡。那么这个时候国家就采取方法，北魏、西魏、北齐、唐代会昌灭佛，灭佛运动开始。

那么佛教既然是这么一个有意味的宗教，而且是有这么高妙的道理，它和那些贪心的和尚不是一回事，那佛的原始的教义还能为统治者接受，而且统治者还欣赏。这种灭佛运动结果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是个斗争的时期。

第三个时期融入期。

融入期非常漫长，从佛教来到中国公元二世纪，到汉桓帝、汉灵帝，然后我们再说彻底的、最了不起的融入，是宋明理学家对佛家的精神的融入。譬如讲到王阳明 ，十六世纪，从二世纪到十六世纪，经过了一千四百年，佛教不是印度的东西了，佛教本土化了。

佛教成为中国文化的一个不可分割的部分，佛教成为中国人的思维的一个重要组成，更成为诗人经常在禅理里面，能得到很多的启示。

譬如讲六祖慧能的《六祖坛经》里就有很多偈语诗词，偈语诗词是非常口语化就像民歌体一样，可是讲的意义是非常之深，真是一个深入浅出的一个非常有意味的东西。老百姓的信仰有一个特点，就是要语言简单明确，便于理解而且容易流传。我举个例子，他说

心平何待持戒，行直何用修禅；恩则孝养父母，义则上下相怜；让则尊卑和睦，忍则众恶无喧；若能钻木取火，淤泥定生红莲；苦口的是良药，改过必生智慧；护短内心非贤，日用常行饶益；成道非由施钱，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听说依此修行，天堂只在眼前。

你说这个是不是老百姓都能看得懂的。

可是一些玄奥化的哲理，同时也为中国的一些高级知识分子所需求。譬如讲华严宗传播的一些知识为理学家、心学家们所接受，就使中国的哲学思维往前大大推进一步。这是佛教来到东土融合的，既有老百姓的，也有高层知识分子的一个整体融合。

这些东西非但对儒家没有害，而且帮助了儒家。譬如讲要孝、要悌、要爱人、不要贪等等，儒家都讲过。于是世间（法）皆佛（法），佛（法）皆世间（法），这所指的世间（法）正是一种儒佛智慧的融合。儒家和佛家的智慧大融合，最后是到佛教真正中国化了，这是印度所没有的。

汉明帝的时候，所谓金人入梦，白马驮经，还是属于佛教的传说期。到了汉代了，桓帝、灵帝的时候，佛教来到东土，它主要依附于道教，因为道教有很多词汇和佛教可以互通，而且翻译的时候就方便。到了南朝当然得到了很大发展，有四百八十个庙，在这个发展过程里对中国的语言学有很大的帮助。南朝有一个沈约定这个四音，定四声的目的是为了翻译佛经的需要。中国话的四声这在全世界的语言里是没有的。

佛教和中国的文化联系和中国语言的联系，还有佛教本身它的发展过程里，在印度也是命途多舛的。来到中国以后，当然有几次灭佛运动了，譬如讲西魏、北魏，或者北齐、唐代都发生过对佛教的排斥，甚至于宋代也出现过把佛教定为异端的一事一时的做法，可是佛教始终在中国没有中断，这就是一个伟大民族的文化的容纳性。到了十三世纪印度没有佛教的，可是十三世纪在中国在元代，元代当然道教非常发达，可是佛教继续，中无间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