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你是人间四月天

林徽因是中国著名女建筑师、诗人和作家，人民英雄纪念碑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深化方案的设计者之一。在中国现代文坛上，徐志摩与林徽因各自的爱情故事都非常有名。林徽因最终选择了与梁启超的儿子梁思成共度一生。

她与丈夫梁思成一起，用现代科学方法研究中国的古代建筑，成为一代开拓者。在文学上，她亦颇有成就。只不过，大众更津津乐道的，是她与徐志摩、梁思成之间的爱情纠葛，更有后来金岳霖为她的“终身不娶”。

但是，如果把注意力总集中在林徽因的罗曼史上，未必就有点肤浅和浮夸了。的确有很多男性都爱过林徽因，但她为之投入最多的，却还是她一生的理想——中国的建筑事业。

讲解：

在金庸的武侠小说里，有一句很有名的话：“一见杨过误终身”。而对于徐志摩来说，这句话应该改成：“一见徽因误终身”。

林徽因的故事要从她与徐志摩的相遇开始。

1921年，林徽因跟随父亲游历欧洲。在英伦期间，她结识了正在英国留学的徐志摩。当时，24岁的徐志摩已经和江南巨富之女张幼仪结婚，两人还有了一个两岁的孩子，但徐志摩却疯狂地爱上了林徽因。

说起来，两人的确在外貌和才华上都相当出众，互相欣赏和吸引并不奇怪。只不过，林徽因那时还小，对于爱情还很懵懂。准确地说，应该是徐志摩单恋林徽因。

徐志摩说，他自己在遇到林徽因之前，自己与诗“完全没有相干”，是林徽因激发了他的新诗创作。而徐志摩也成了林徽因文学道路上的引路人，林徽因曾经对她的子女说过，徐志摩写过很多诗送给她，最有名的，当然是那首《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诗里的感情当然是美好的，但这份美好背后的代价却是要残酷地伤害另一个女人。为了追求林徽因，徐志摩残忍地向正在怀二胎的妻子张幼仪提出了离婚，给了张幼仪很大的打击。林徽因也没有因此答应徐志摩，她和父亲一起回国，继续上学，并与梁启超之子——梁思成订了婚。林徽因年纪虽小，但从小就展现出了理智的一面。

独白：

很多人都问我，为什么不选择志摩。

是他不够好吗？

我只能说，我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志摩的浪漫和激情也曾让我迷惑和感动，我一度以为那是爱。

可是，我想要更安静的生活，我无法整天都跟他一样热血燃烧。

我想要一张平静的书桌。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总之，你会忘记我的。

志摩的一片深情，不过是引领我进入英国诗歌和英国戏剧世界的导师。

或者，志摩爱的并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他用诗人的浪漫情绪想象出来的林徽因，而事实上我并不是那样的人。

就让我永远理想地存活在诗人的梦里吧。

志摩的出现，只是我生活里的一次奇遇。

讲解：

不过，虽然与梁思成订了婚，但林徽因与徐志摩也并没有老死不相往来，她反而把这段关系经营在了阳光底下。林徽因经常参加新月社的文艺活动，而徐志摩正是新月社的创立人之一。小小年纪的林徽因，登台演出印度诗人泰戈尔的诗剧——《齐德拉》，台词全用英语，流利的英语和俊秀的扮相，在文艺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1924年4月，64岁的印度大诗人泰戈尔访华，徐志摩和林徽因两人共同担任翻译，并精心安排这位贵客的行程。在北京欢迎泰戈尔的集会上，徐志摩、林徽因陪同左右，侧立两旁，当天北京的各大报纸都开辟醒目的版面报道；泰戈尔衣袂飘飘，身边一对青年男女形容俊美，诗书自华，一时传为美谈。

更有意思的是，费慰梅在《梁思成与林徽因》一书里写道：5月20日，是泰戈尔离开中国的日子。徐志摩私下对泰戈尔说，他仍然爱着林徽因。泰戈尔曾代为求情，但却没有使林徽因动心。泰戈尔只好爱莫能助地作了一首诗：“天空的蔚蓝，爱上了大地的碧绿，他们之间的微风叹了声：‘哎！’。”

和徐志摩交朋友是一回事，和他谈恋爱是另一回事，林徽因心里的边界感很强，她并没有越界。

在这之后，徐志摩陪同泰戈尔去了日本，林徽因则和梁思成一起，去了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攻读建筑学。林徽因之父林长民是段祺瑞内阁中的司法总长，梁思成之父梁启超，则做过熊希龄内阁的司法总长、段祺瑞内阁的财政总长，两家完全是门当户对。

但是，两人之所以会订婚，主要还是因为梁启超等人的意愿。1925年，林父死于流弹，林徽因的个人学业、生活，及其生母的赡养，全赖梁家照料，有了这一层恩情，她也只能如约结婚了。

1928年春，林徽因与梁思成在渥太华的中国总领事馆举行婚礼。新婚之夜，梁思成问她，说：“这个问题我只问一遍，以后再也不提，为什么你选择的人是我？”林徽因回答说：“这个问题我要用一生来回答，准备好听我回答了吗？”

林徽因和梁思成的这段看似美满的婚姻，实际上并非一帆风顺。

按林徽因弟弟林宣的说法：“梁思成、林徽因结婚后，家庭生活充满矛盾。从性格上讲，两个人很合不来。梁思成和林徽因在一起，处处让着林徽因，经常沉默。林徽因对此很反感。”

在徐志摩飞机失事后，梁思成应林徽因所求，捡回来一片飞机残骸，这片残骸就长期挂在他们卧室的墙上，林徽因一直纪念着徐志摩，对此，梁思成未必没有心生芥蒂。

独白：

我曾将我在北平协和小礼堂，

为外国使者举办中国建筑艺术的演讲一事，告知志摩。

志摩临时决定飞往北京给我捧场站台。

就是这一次，飞机失事，徐志摩遇难。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我害死了他。

我很想去徐志摩失事现场看看他，可是被家人拦住了。

思成与岳霖等人一起去了现场，还从那里捡回了一块飞机残骸，交与我。

志摩对我的爱，我永远不会忘怀。我欠他的。

这块残骸我要挂在自己的床头，让我时时思念他。

当然会有很多嚼舌根的人，谁在乎他们呀。

早有无聊人士问过思成，他难道不介意吗。

思成说：“徽因若不重情，反倒不值得我爱了。”

这样的回答，你们满意了没？

讲解：

新婚的摩擦并不是林徽因人生的主调。即便林徽因偶尔会怀念徐志摩的浪漫，但她个性里有科学家般严谨的一面，经常会把她拽回现实。

1928年春天，林徽因同梁思成一同回国，受聘于东北大学建筑系。从1930年到1945年，15年的时间，梁思成、林徽因夫妇二人共同走了中国的15个省，190多个县，考察测绘了2738处古建筑物，很多现在有名的古建筑就是通过他们的推动才保留下来的。至今，还能看到许多林徽因以瘦弱的身躯，在各种建筑和屋梁上爬上爬下的照片。虽然是贵族家庭出身的娇小姐，但林徽因始终奔波在一线的工地现场，她与丈夫梁思成一起，用现代科学方法研究中国的古代建筑。

讲解：

长久来看，沉默的梁思成更适合做林徽因的伴侣。但是，徐志摩去世后，又有一位不速之客闯进了他们的二人世界里，他就是金岳霖。

金岳霖是哲学家、逻辑学家，获得了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士学位，在留学多个国家之后回国，主要执教于清华大学和北京大学。那时，林徽因、梁思成夫妇家里几乎每周都会举办沙龙聚会，金岳霖始终是梁家沙龙座上的常客。他们文化背景相同，志趣相投，交情也深，长期以来，一直毗邻而居。

若干年后，梁思成是这样描述他们的关系的：

“可能是在1932年，我从宝坻调查回来，徽因见到我时哭丧着脸说，她苦恼极了，因为她同时爱上了两个人，不知怎么办才好。我想了一夜，我问自己，林徽因到底和我生活幸福，还是和老金一起幸福？我把自己、老金、徽因三个人反复方在天平上衡量。过几天徽因告诉我说：她把我的话告诉了老金。老金的回答是：‘看来思成是真正爱你的，我不能去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应当退出。’从那次谈话以后，我再没有和徽因谈过这件事。”

不得不说，林徽因的思想是很开放和西化的，她尊重自己真实的感受，并且，能坦诚地与丈夫交流自己感情的变化，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做到这点。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的感情虽然时不时有小插曲，但终究能够长久走下去的原因。

金岳霖生性浪漫，感情热烈。此后十余年，从北京到昆明、从昆明再回北京，金岳霖一直都坚持与林徽因、梁思成夫妇住在一起，当他们的邻居。他终身未婚，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后世的评论，都在强调他是为了林徽因而终身未婚。但事实并非如此，金岳霖的身边并不缺女友。

所以，说他爱林徽因而不得，是真；但说他是痴情到死，未免就有点夸张了。林徽因或许也曾被金岳霖的狂热打动过，迷惑过，但她很快就醒悟过来，留在梁思成身边其实更适合她。可以说，林徽因是一个能真实面对自己的女人。

只可惜，随着战争的爆发，梁思成和林徽因不得不中断了考察，辗转于山西、北平、云南、四川等地生活。糟糕的生活环境和繁重的压力，影响了林徽因的身体健康。

独白：

一年又一年过去，战火从这里烧到哪里，烽烟遍及大江南北。

我们可以幸免于难，可是那些从唐代就屹立在那里的木质建筑呢？

那些历时千年不倒、却永远无法重建的古建筑呢？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坍塌焚毁，这一次还在，或许过了一年就消失了。

我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这是1948年，看着解放军包围古都北平，这座古都无数巍峨壮观、雕梁画栋的古建筑也许将毁于战火，我忧心如焚，寝食不安。

讲解：

当时家世优渥的林徽因与梁思成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但两人仍然愿意回到当时一穷二白的新中国参与建设，胼手胝足，历尽辛劳，爱国之心令人感佩。因为传统社会的规训，在过去，我们很少能看到女性有自己的职业理想，有高远的目标，她们用家庭的幸福或感情的温馨、子女的成才代表了自己的梦想。而林徽因则不同凡响，她用一生在追寻理想，并且做到了顶级。

林徽因应新中国政府邀约，编写《全国文物古建筑目录》，是中国现代建筑学的奠基人之一；应美军邀请，划出了日本奈良需要保护、避开轰炸的古建筑群落。此外，她还主持设计了新中国的国徽，挽救了景泰蓝传统工艺，参与设计了人民英雄纪念碑。

同济大学的教授陈从周回忆道：林徽因为了保护北京的古建筑，曾指着当时的北京市长吴晗的鼻子，大声谴责。虽然那时她肺病已重，喉音失嗓，然而在她的神情与气氛中，真是句句深情。陈从周说：“牌楼今日早已随着文化浩劫一同烟消云散，但林徽因当日的金刚怒吼，必将永远环绕在每一名具有良知血性的中国学者心头。”

独白：

这么多评价，也许李健吾的话，最得我心。他说：

也恰恰就是这样的林徽因，既耐得住学术的清冷和寂寞，又受得了生活的艰辛和贫困。

沙龙上作为中心人物被爱慕者如众星捧月般包围，穷乡僻壤、荒寺古庙中不顾重病、不惮艰辛与梁思成考察古建筑；

早年以名门出身经历繁华，被众人称羡，战争期间繁华落尽困居李庄，亲自提了瓶子上街头打油买醋；

青年时旅英留美、深得东西方艺术真谛，英文好得令人赞叹，中年时一贫如洗、疾病缠身仍执意要留在祖国。

此生，爱过，叹息过，奋斗过，留下了印迹，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讲解：

无论如何，今天那些肤浅、粗陋的文章里，把林徽因说成是一位“绿茶”，一位周旋于多个男子之间卖弄风情的轻浮女子，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即便从感情的角度上来谈，林徽因也只是被别人追求，她并没有出轨。试想一下，如果没有梁思成的点头和接纳，金岳霖怎么可能自由出入梁家？而被徐志摩抛弃的张幼仪，也并没有责怪林徽因，反过来，她也替徐志摩感到惋惜，不明白林徽因为什么不接受徐志摩。

而从更广阔的角度来说，林徽因是一个才华出众的学者，她不仅是中国现代建筑学的奠基人之一，同时还有诗人、作家、剧作家等等身份，在每一个领域里的成就都十分出众。就像林徽因同时兼备学术研究的理性思维，和写诗写作的感性能力一样，她能真实地面对自己，她的人生可以说是一出中国版的理智与情感，留给后人无限的解读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