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大学】修身：杨震天知神知你知我知“四知说”

各位同仁，大家好，这一讲我们讲八目的第五目“修身”。“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有人跟我说古人好像排的次序有问题，“修身”应该往前面放。其实他们没有明白，“修身”作为第五目正当其位，何以见得？

我们看出“格物、致知、诚意、正心”都是人内在心思的运行。“格物”是了解事物的规律；“致知”，多多读书提升智慧；“诚意”，不欺人不自欺；“正心”把心放到善良的正轨上。

我们都知道人的心意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是有一样大家能看见，就是身。也就是说前面的“格物、致知、诚意、正心”是你的内修，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就是您的公共空间情况。所以在公共空间当你的身体一出现，人们就看见你了，所以孔子找到一个字“仁”，（“仁者爱人”的“仁”），就是两个人以上。这很重要，你从你的私密空间走向了公共空间，难道您不会引起重视吗？所以“修身”指的是修外形，“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同时要修内在的文化教养、道德心性。

“修身”具体可以表现为在我们的生活当中“择善而从，博学于文，约之以礼”，而且每天都要和自己的习惯（甚至恶习）和薄弱的意志进行斗争，来约束自己的身心、言行，用诚心、仁爱等等好的情操来除掉思想中不好的东西。

所以有一种说法“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什么意思呢？古人努力学习修为是为了丰富自己、完善自己的道德情操和人格尊严，并且言行一致去登高行远。而今天很多的学者是为了显耀自己的学问，他的内心修为和学问是没有什么相干的，所以今古的“学问”不一样。

那么今天的学问（“修身”）分成四个方面。第一就是前面所说过的修形（修形态），然后是修道德。我们来看一个事例，孔子拜见齐景公，齐景公说要给他一些资助，孔子推辞而不接受。他对弟子说，“我听说君子立功受禄，现在我给齐景公提了些建议，他却不想实行而给我俸禄，太不了解我了。”于是孔子率领弟子们离开了齐国。这就是孔子强调“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孔子不接受他人的馈赠，因为他是靠自己才华来获得自己尊严，而不是来乞讨的。

孔子学生曾参穿着破衣服耕地。鲁国的国君封给他一块土地，给他做衣服。曾参不接受，他说“受人者畏人，予人者骄人”，我接受了你的东西，我心里边就畏惧你了；而你给人东西，你就眼光朝上，骄横跋扈。你能够做到给我东西不傲慢，但是我能不畏惧吗？所以坚决不接受。孔子听到自己学生这件事情以后说，曾参保持了自己的气节了。

孔子的孙子子思也是穷得叮当响，据记载他有的时候十天二十天才能吃到几顿饭，所以贵族田子方就派人把自己的裘皮大衣送给他，而且担心他不接受，说我借给别人东西就忘了，我送给别人东西就算扔掉了。子思坚决不收，他说随便给人东西，不如把东西抛弃在沟里，我虽然贫穷，但不改节操，坚决不收。孔子、曾参、子思见利坚持了自己的义，难能可贵，这就叫做“修德”。

第三是“修智”，我们可以看到，与其整日思不如学，所以孔子很强调儒家思想当中的提升自己的智慧。我们来看一下，孔子所说的“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举一隅而三隅反”，举一反三，都是强调修我们的智慧，强调了知识的提升要理论和实践相结合。

最后是“修心”很重要。这方面古人有很多的阐释，我们来稍加分说。

孟子说“君子只守，修其身而天下平”（ 《孟子·尽心下》），就是君子要培养自己的品行，他所奉行的原则是修养自身而让天下太平。荀子《修身篇》说“见善，修然必以自存也；见不善，愀然必以自省也。善在身，介然必以自好也；不善在身，菑然必以自恶也。故非我而当者，吾师也；是我而当者，吾友也；谄谀我者，吾贼也。”

可见荀子很清醒，看见了美好的善良的事情，就把它牢记于心。见到那些不好的恶的东西，警惕起来自己反省。荀子说经常纠正我的人是我的恩师，经常让我走正路的人是我的友人，而经常谄媚阿谀奉承我的，我把他看成是我的敌人。《战国策》也说“无形者，形之君也；无端者，事之本也”，就是说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心灵的东西）才是我们肉身的主宰。

其实我想说，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往往最不值钱。水、母爱，人们只有失去了这些最珍贵的，才知道珍惜，子欲养而亲不待。

《战国策》又说“以财交者，财尽而交绝；以色交者，色落而爱移”，就是用金钱交朋友，钱财用完了就断绝了关系，以美色而结合，年老色衰，爱情消失。更有一句话值得我们重视，“圣人甚祸无故之利”（《史记·赵世家》）。什么意思呢？就是圣人把什么看成最大的灾难呢？就是平白无故就得到的大利益。他一定明白了其中暗藏着巨大灾祸。我们今天总是喜欢天下掉一馅饼中奖了，要发什么重要的礼品等等。听听这句话，“圣人甚祸无故之利”，对我们修身养性很重要。

还有一句话，“人之有德于我也,不可忘也;吾有德于人也,不可不忘也”（ 《战国策·魏策》）。就是说别人对我有恩牢记在心，我对别人的好不要记住。可见古人对修身落到了实处，点点滴滴地与日俱进地独善其身兼济天下。

古人修身，有他的具体要求，这个要求叫做《君子有九思》。“视思明”，看见这个世界，我们就要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听思聪”，听到了什么要去反省自己，偏听了吗？轻信了吗？“色思温”，说话的时候要看到自己的脸色，是不是冷冰冰地板着，要温和和谐才好。“貌思恭”，要看到自己的态度是否谦恭，在贵人面前不谄媚，在平民百姓面前不蹬鼻子上脸，一视同仁的恭敬。

“言思忠”，说话的时候要反省一下自己有没有撒谎。“事思敬”，做事情的时候，要看一下是否认真，兢兢业业。“疑思问”，有疑问的时候是不是虚心向人求教，而不是将错就错。“忿思难”，发脾气的时候，要想一想不良后果。“见得思义”，想不劳而获的时候，是否取之有道。有了这九种“思”，君子可以无虑也，如果不修身，身怠矣，危险了。我们来看几个古今的例子。

明代有一个朝廷的主考官李汰，有一年在福建主持科举考试。有天深夜，有一位考生为了能够中榜，于是送去一大包黄金，请李汰给予关照。李汰回绝，并且写下了一首“拒礼诗”：“义利源头识颇真,黄金难换腐儒心。莫言暮夜无知者,怕塞乾坤有鬼神。”说你拿这一包黄金可以把我一颗儒家的心换走吗？你深更半夜以为天地不知，但是乾坤有鬼神。多么高风亮节，两袖清风，黄金难换儒家心，修身修的太好了。

还有一个著名的清官杨震，东汉年间杨震官居荆州，他向朝廷举荐一个才华出众的杰出青年王密为昌邑县令。过了若干年他调任路过昌邑，王密去郊外迎接恩师，并且晚上到杨震下塌的地方去拜见，从怀中取出黄金十斤说“谢恩师栽培之恩”。杨震见状摆手拒绝，而且对王密说“我正是看中了你的真才实学，才出于大义公正，推荐你出任重任，你这样做太不知道我的为人了。”王密赶紧轻声地说“天黑无人知晓，只有你知我知”。杨震震慑说“什么你知我知，还有天知地知。”于是杨震的“四知说”从此传遍华夏。

修身修的最好的当代人，他的名字叫白芳礼，是一位蹬三轮的工人。他蹬三轮20年，为300个贫困孩子捐出了35万助学金。白芳礼93岁那一年的冬天，他到天津耀华中学拿了一个饭盒，里边放了500块钱说，“同学们，我骑不动三轮了，以后可能不能再给你们捐钱了，这是我最后一笔钱。”师生们全都哭了。白芳礼老人用自己一辈子朴素的工人情怀，成为了我们知识界应该关注的的伟大形象。

所以“修身”，榜样的力量很重要，因为“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周易·坤·文言》）。我们善良、反省自己，只问耕耘不问收获，那将是修身最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