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吃就是没吃，走就是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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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稿：

喜马拉雅的朋友们，这里是《一听就懂的心经》，我是金刚师红。

上一讲中，我们已经介绍了唐朝时的高僧法藏法师，他为武则天讲《华严经》，举了一个金狮子的例子，我们现在都应该已经知道，金狮子其实是一个幻相，是因缘和合而成的假相，这就是空，也是无相。

――曾经有朋友问我，为什么这个叫作空而不叫其它呢？没有什么为什么啦。空就是佛教对这个变化性、无自主性、无实体性的一个肯定性的总结，讲到空，你就知道是这个意思就可以了。

那么更进一步地，我们又不能不承认，狮子的空并不妨碍狮子相作为幻有而存在。

这个道理，换了其它金器也是一样的，但是无论变成怎么样的相，造成它们的金的本性是不变的，也就是金是本体，这一点是实实在在的真实。

佛法中间，就把这个造成金猫、金狗、金项链、金手镯……等等的金，当然这里金是一个比喻，叫作真如、或者本体、本来等等，它虽然随缘地变成了金猫、金狗、金项链、金手镯，但是实际上金没有任何改变，它本身没有什么生灭，所以，本体是“无生”的。

狮子是有生灭的假有，是生灭，但又是无相，又本体不变，缘生无定，又是无生。

所以，这里就包含着真、俗、空、有、一、多等等的概念。

所谓空、有，应该已经理解了。

而所谓真呢，就是最究竟者，犹如金子。假、俗、伪，都是相对于真而言的。佛教法门分为真谛与俗谛，俗就是指“覆蔽真”的事物，那也就是狮子啊，假就是一时的、方便的。伪，就是指“虚妄离真而似真”。

有了这样一些基础性的认识以后，我们再来看法藏法师关于《心经》的这段话，你还会一点都不懂吗？

我们把前面那段语录再念一遍，法藏法师说：

“夫以。真源素范。冲漠隔于筌罤。妙觉玄猷。奥颐超于言象。虽真俗双泯二谛恒存。空有两亡一味常显。良以。真空未尝不有。即有以辨于空。幻有未始不空。即空以明于有。有空有故不有。空有空故不空。不空之空空而非断。不有之有有而不常。四执既亡百非斯遣。般若玄旨斯之谓欤。”

我相信大家听了这一课以后，现在再学习法藏法师的这段语录，会比原来更多了一点感觉，起码，原来不懂的朋友，也应该似乎有点朦朦胧胧的感觉了。当然，要更加明白，我们再进一步地学习法藏法师对《心经》的赞颂。

“真源素范。冲漠隔于筌罤。”这里的素是指很干净的，我们的真如本性，就像这个金子，再怎么样锻造打磨，都不会失去他本有的清净和与法则的契合，而且，生命的本体，或者讲我们具有这样德性的理体，横遍十方，竖穷三际，也就是过去现在未来。

“筌罤”是出自《庄子．外物篇》，其中讲“荃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荃；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吾安得忘言之人而与之言哉！”这是讲语言，语言只是捕兔子和抓鱼的工具而不是兔子和鱼。用在法藏法师这句语录，可以把意思更扩展一些，表示一切的符号、一切的形、一切的相。也就是，我们的生命实体，是如此的美好，但是，我们要理解和体会生命的本来，却往往是被表法它的语言相、符号相、种种的相，所隔膜、所障碍。

“妙觉”，就是指般若，观照般若，“玄猷。奥颐超于言象”都是在赞叹般若的玄妙幽深，能够超越语言、破除诸相。

由此，才能够“真俗双泯二谛恒存。空有两亡一味常显。”――再回到《金狮子章》可能更好理解一点：就是懂得了真：是金、是空、是一体无殊，俗是相、是有、是万境有异，金子可以打造得千姿百态，但是真即俗、俗即真；而且似乎认识到金、狮子就隐；只看到狮子、金体就隐，但实际上狮子就意味着金子，金子也隐含着狮子。我们这样理解下来，空和有、真与俗的双亡双存，也就很明显了，所以包括后面这句“空有两亡一味常显”也在其中了。

而后面几句，如果用金子与狮子去套，大概地大家也能够猜到一些其中的意思， “四执”“百非”难理解一些，其实就是从空有断常、一异有无……等等诸种角度来否定各种极端性的执着。这些概念一时不懂没关系，总之呢，就是说一切的极端都是达成般若的障碍，而我们学《心经》，就是在学习般若波罗蜜，要破除这些障碍，避免极端。

但是，六识上学习关于般若波罗蜜的相关知识还不够，还要把这个知识落实到生活中。这如果能够在现实中得到落实，是非常好用的，打个比方，有的年轻人谈恋爱相互赌气了，往往结果是牵肠挂肚，辗转难寐，都在想，他现在会怎么样啊？但是其实，一个晚上睡不好，执着的都是过去那个吵架时候的相，可是事实上呢，也许那时候很生气，但是缘生之相，这个时候因为有某种缘，或许情况早就变了！你还白白难过了老半天！当然这只是小小一例，但是可以举一反三啦，总之，任何学习到的知识，如果不能起用，这个知识只是一种堆砌，所以还是要试着用用看。当然一开始，这种落实肯定是做不好的，可能十分钟里面有一分钟能够提起这个无相的心念已经很好了，但是这样一分钟一分钟地积累，慢慢地就会时间加长，这就是逐步地增加我们的修持力，令我们一有烦恼就能够马上升起般若，放下烦恼。甚至最后都不会再有烦恼了。

般若智慧，是融入于生活的，所以禅宗有个话头：

黄檗禅师说：“终日吃饭，未曾咬着一粒米；终日行，未曾踏着一片地。”

禅就是般若，就是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间。但这话怎么理解？是做脑筋急转弯吗？

有的人不是很明白，以为好像我研究出禅的某种样态，模仿某种样态，似乎就是了，所以二祖接衣钵一言不发，那我也不说一句话。

其实，真的是禅，说话是禅，不说话也是禅；不是禅，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为了说明这一点，我们可以讲个一指禅的故事：

唐代金华山有一个和尚叫“俱胝禅师”，有人问他什么是“道”？他回答得很简单，举起一根手指：“这个！”这个是什么？别人不知道，可是问他的人却懂了，悟了。每次，不管人家问他什么，他都是这样竖一根手指，效果都非常好。

有一天，俱胝禅师出门了，有个小和尚跟了老和尚很多年了，看到这个来问 师父，师父举一根手指，那个来问师父，师父也是举一根手指，小和尚想了，一切奥妙，无非就在这一根手指啊！所以再有人来请教，小和尚就说了：“今天师父不在，你要问什么是道，就问我好了！”那么来请教的人就请小和尚告诉他什么是道啊，小和尚就学着师父的样子，举起一根手指：“这个！”那个问道的人真的马上觉悟啦！高兴得立即下跪顶礼。

小和尚当然也很高兴啦，等师父回来了，就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师父，师父听完以后没说什么，走了，但是过了一会儿又背着手一步一步踱出来来找小和尚了，“你把自己传道的方法再讲一遍？”小和尚就比划着伸出一根手指头，说：“这个！”没想到老和尚背在身后的手突然扬了起来，拿着一把锋利的快刀，一下把小和尚竖起来的手指头砍掉了！小和尚痛得夺门而逃，但是老和尚又叫他了，小和尚回头一看，却只见俱胝禅师竖着一根手指头，小和尚顿时觉悟了。

这是一个真实的事情，是金元时代的《从容录》里记载的。所以，不是学学样子的问题，样子不过就是样子。但是，我们到底要悟什么呢？为什么说吃等于没吃，走路等于没走？其实禅的境界，也是《心经》的境界，如果你懂得了金子和金狮子的关系，懂得了从般若波罗蜜的角度去看世界，你就开始触及到了禅的世界。

我想，这个一指禅的故事，俱胝禅师的一根手指头到底啥意思？黄檗禅师到底是怎么吃饭走路的？可以作为一个作业，留给大家自己去思考，一时想不出来，可以回头再去回顾我们前面的课程，相信这不会是一个很难的题目。虽然这样的思考，离禅的那种瞬间内在喷涌而出的悟还是有距离，但起码，你已经开始走上这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