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托尔斯泰：心灵辩证法的操刀手

喜马拉雅的朋友 您好 我是吕宁思。

这一讲我们说说大名鼎鼎的列夫·托尔斯泰。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出身有天壤之别，托尔斯泰是俄罗斯帝国名门贵族的后代，那位帮助彼得大帝创建了第一支俄罗斯舰队的戈洛温海军上将，是他和普希金的共同祖先。他的祖父伊利亚·托尔斯泰伯爵是朝廷机密顾问，并当过喀山省长，外祖父是叶卡捷琳女皇时代的将军沃尔康斯基公爵。他们的特征和形象都写进了名著《战争与和平》中。

当然，列夫·托尔斯泰是托尔斯泰贵族家族中最有影响力的一位。他不仅仅是小说家，也是哲学家、宗教与政治思想家，非暴力的基督教无政府主义者和教育改革家。他他曾经从1902到1905年四次被提名诺贝尔文学奖。后来，他拒绝进一步被提名。 

托尔斯泰1828年俄历8月28日（公历9月9日），诞生于距离莫斯科以南约200公里的亚斯纳亚-博利尔纳庄园。小时候双亲即去世，他由亲戚抚养长大。 

1844年，他进入喀山大学学习法律与东方语言，但是未取得学位。1847年，19岁的他回到亚斯纳亚-博利尔纳庄园，希望在经营庄园的同时自行安排学业。他很同情农民，经常给贫苦农民送茅草，但随后又将大量时间花费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社交场所中，欠下了一大笔赌债。1851年，托尔斯泰和他的兄长一同前往高加索当兵，此时他尝试写作，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分析。1852年，他参加了一场战斗，表现勇敢，而且发表了小说《童年》，透过小主人翁单纯的内心世界的细腻描写，展示了一位聪颖、敏感儿童的精神成长过程。

1853年，托尔斯泰读到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非常钦佩。1854年托尔斯泰被调往多瑙河战线，并参与克里米亚战争中的塞瓦斯托波尔战役，体会到战争的残酷。这段时间他继续分析自己的成长历程，写成《少年》和《青年》。并将自己的战争经历写成《塞瓦斯托波尔故事集》，发表之后很受欢迎，开始在文学界小有名声，屠格涅夫和涅克拉索夫都对他抱有很高希望。

1855年11月，托尔斯泰离开军队回到圣彼得堡，他重新进入娱乐圈子，酗酒好赌，同时又清楚觉得不能再继续如此，并对别人类似的行为大加声讨。这种偏激的个性使得他很快不被文学圈子所容。最典型的就是他与屠格涅夫的关系。青年的托尔斯泰曾经和屠格涅夫相处很好，但是也常发生激烈的争吵，最终导致两人1861年之后长达17年的决裂。

1857年，托尔斯泰游历西欧，写了短篇小说《琉森》。1863年，托尔斯泰发表中篇小说《哥萨克》，这是他早期创作的总结，提出了自己贵族平民化的观点。1865年到1869年，托尔斯泰完成划时代的巨著《战争与和平》。1873年到1877年，托尔斯泰完成了另一巨著——《安娜·卡列尼娜》。陀思妥耶夫斯基称“《安娜·卡列尼娜》是欧洲文坛上没有任何一部作品可以与之相媲美的、白璧无瑕的艺术珍品。作者本人是空前绝后的艺术大师”。

写作也是托尔斯泰头脑震荡心潮起伏痛苦思索的过程，1879年他在《忏悔录》中写道：“我有一些困惑的时候。生活停顿下来，仿佛自己不知道该怎样生活，或该做些什么；我感到迷茫，不知所措，人也变得忧郁……”

托尔斯泰在读过叔本华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后，开始逐渐转向该书所宣扬的苦行禁欲的生活。1884年，托尔斯泰写了一本名叫《什么是我的信仰》的书，在书中他公开地承认了他的基督教信仰。他声称自己信仰耶稣的教诲， 特别是深受“山上宝训”的影响，以及有关非暴力和和平主义的教条。

1889年开始撰写长篇小说《复活》，历经十年后完稿，这部作品是托尔斯泰多年间关于罪恶与道德、法律与堕落、心灵与忏悔的结晶之作。

1862年9月23日，34岁的托尔斯泰与沙皇御医的女儿、年仅17岁的索非亚·别尔斯结婚。他们一共育有13个孩子，其中有5个孩子夭折。他和妻子的关系至今仍是文学史中的争论话题。索非亚抱怨托尔斯泰说：“他爱我，但只在夜里，从来不在白天。”但可以确认的是，大部分时光他们过得不错。索菲亚帮助他管理庄园，整个庄园占地380公顷，有森林、河流、湖泊，苹果园有30多公顷，树木成荫，风景优美，使生活井井有条。这使得托尔斯泰可以将全部时间用于文学作品的精雕细刻。在这里，托尔斯泰给人类留下了《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等传世之作。他每一部作品都要修改很多次，妻子就进行誊写和保存文稿的工作。

但是，托尔斯泰将记录自己年轻时代放荡行为的日记交给了妻子，其中记载了他婚前赌博、召妓、甚至感染性病，还与一名女工生了一个私生子。这让索菲亚大为光火。她在日记中写道：“我真想烧了他的日记和他的过去。”她曾经学安娜·卡列尼娜那样去“卧轨”，甚至服毒自杀，闹得全家不得安宁。索菲亚承认说“总有一天我会嫉妒得自杀。”这使得托尔斯泰更厌恶这场婚姻。他在日记中写道：“（索非亚）成了我痛苦的根源……我不知道如何解决这种疯狂，我看不见任何出路。”

托尔斯泰晚年激进的思想也让夫妻产生很大隔阂，他甚至准备放弃财产，去过简朴的平民生活，因而与妻子发生争吵，索菲亚既不理解，更完全不能接受他的思想行为，认为托尔斯泰的“整套哲学牵强附会、矫揉造作，完全建筑在虚荣心、名利欲和出风头的基础上。”夫妻之间缺乏交流，使得婚姻生活每况愈下。高尔基说托尔斯泰“非常喜欢谈论女人，但总是带着俄国农民的粗野口气……他对女人的态度是一种顽固的敌意。他最喜欢做的事情莫过于惩罚她们……这是一个男人对没有得到他应有的幸福而进行的报复。”

1910年11月10日，82岁高龄的托尔斯泰从自己的亚斯纳亚—博利尔纳庄园秘密离家出走，伴他同行的有他的医生和小女儿亚历山德拉。托尔斯泰在途中患肺炎，最后客死在阿斯塔波沃车站的站长室里。托尔斯泰弥留之际，全球各地的记者云集这个小车站，他的所有子女也都来到膝下，但托尔斯泰临死也不想见妻子一面。11月22日，托尔斯泰被专列送回亚斯纳亚-博利尔纳庄园并安葬在那里。列宁说：“托尔斯泰是俄国革命的镜子”。十月革命后的1918年，阿斯塔波沃火车站更名为列夫·托尔斯泰站。

俄罗斯文学研究专家，我的老师倪蕊琴先生写道：“托尔斯泰是深广无比的大海，他一生的写作和活动涉及了俄国社会历史的各个时期，他的九十卷浩瀚巨著描述了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而作为思想家、艺术家的托尔斯泰终生探索解脱社会苦难、追求人生真谛的精神又如此震撼着一代代的读者”，“每当俄国面临生死存亡、选择向何处去的关键时刻，人们都会想到托尔斯泰和他的道路。”

托尔斯泰的宗教政治思想对于世界各国都有影响力。美国贵格会介绍过托尔斯泰的非暴力主义思想给它的成员。1908年，托翁在致印度人民的公开信中谴责英国殖民统治，宣扬“勿以暴抗恶”原则，鼓励印度人用“爱的原则”拯救自己。在英国就学时就喜爱托尔斯泰的甘地大为震动，于1909年开始与托翁书信交往，直到第二年托翁逝世。深受托翁感染的甘地在南非工作期间，建立了托尔斯泰农场，接受了“勿以暴抗恶”的思想，被罗曼·罗兰诩为“托翁圣火的传人”。

好，在过去这三讲中，我们介绍了俄罗斯文学三巨匠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托尔斯泰，特别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托尔斯泰，堪称世界级的思想与哲理小说家，他们关于人性善恶与家庭社会关系的作品至今都很有现实意义。

下一讲，我要说的是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家之一、俄罗斯著名作家安东·契诃夫。我是吕宁思，喜马拉雅的朋友，下一讲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