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阿尔巴特广场：双头鹰外交与大国军备

喜马拉雅的朋友，您好，我是吕宁思

几百年来，不论是对西方的征战，还是向东方的扩张，又或者是自身革命和内战，俄罗斯都是以战斗国家和战斗民族闻名东西方世界。于是，镶嵌在当今俄罗斯总统旗帜上的俄罗斯国徽上的双头鹰，就被认为是俄罗斯凝视东西方的战略性标志。

 首先，我想告诉您。双头鹰国徽，其实并不是俄罗斯国家的首创。双头鹰图案是一个非常古老的象征权力的标志，它的出现甚至可以追溯到5000年前，是与人类对于上帝和天神的信仰同时出现的。

不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人们最初都把能够自由飞翔在空中的大鸟视为具有神性的生物，比如美丽的凤凰，就是东西方神话中都很敬仰的不死鸟。而凶悍的雄鹰，特别是同时面向东西方的统一体双头鹰，与太阳神最接近，又代表了财富和权力。至于双头鹰的翅膀和利爪，则分别象征着自我保卫和准备为理想而战斗。

历史最久的双头鹰图案，是在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谷的土地上发现的。而后来在土耳其境内被发现的雕刻在岩石上的双头鹰图案，也被认为是2000年之前的赫梯帝国的标志。双头鹰在那个时候就紧盯着相反的方向，利爪上抓着一只野兔。考古学家的解释是：鹰代表国王，他勤奋地监视着周围的一切，并绝对战胜敌人。

在古希腊神话中，最常见的是太阳神赫利俄斯在一辆四匹马拉的战车上穿过天空。然而还有另一幅画是这样的：战车由一黑一白两只双头鹰牵引。这图案包含一个秘密的含义：太阳是行星之王，鹰是鸟类之王。这只鸟儿飞得高过任何事物，接近神圣之光。

再后来，双头鹰图案又出现在波斯，被萨珊王朝所使用，阿拉伯人征服波斯后，也将双头鹰刻印在硬币上，甚至把双头鹰装饰在古兰经上。在中世纪，不论是对于奥斯曼土耳其人，还是金帐汗国的鞑靼统治者，鹰都意味着权力和胜利，在印度教的神话中，双头鸟也是巨大神灵的象征。

双头鹰在欧洲土地上的传播，始于十一世纪至十五世纪的十字军东征期间。作为徽章，双头鹰的形象是由第一批圣殿骑士选出的。后来，拜占庭和巴尔干地区将双头鹰用作标志，还使用于布帘、容器和墙壁装饰。再后来，一些领地的王公就把它当作个人印章。

公元330年，古罗马帝国的君士坦丁大帝把神圣罗马帝国首都迁到君士坦丁堡，使之成为“第二罗马”，同时把徽章上的单头鹰改为双头鹰，其本意是：本大帝从此不仅代表皇权（世俗权力），而且代表了精神力量（教会权力）。

1434年，在西吉斯蒙德统治期间，日耳曼人的神圣罗马帝国也采用了双头鹰国徽。然而，这个符号与古罗马帝国的类似符号不同，它没有彰显基督教的动机。神圣罗马帝国徽章上的双头鹰更多是对历史传统的致敬，这些传统可以追溯到雄伟的拜占庭帝国。

至于俄罗斯双头鹰徽章的出现，有几个版本。许多历史学家认为，这一图案的产生与俄罗斯沙皇伊凡三世的妻子索菲亚有关，索菲亚是拜占庭东罗马帝国末代皇帝康斯坦丁十一世的侄女。她嫁到俄罗斯的这段王朝婚姻，使得莫斯科获得“第三罗马”的称号（因为第二罗马君士坦丁堡1453年陷落与奥斯曼之手）。索菲亚不仅带来她的家族帕里奧洛格斯王朝的徽章，白色双头鹰标志，她和她的亲友们还为俄罗斯的文化振兴做出了贡献。双头鹰开始从1497年开始印制在俄罗斯国玺上。 

然而，也有不少专家倾向于认为，是伊凡三世亲自选择了双头鹰作为国家标记，以追求与欧洲君主地位平等。由此，俄罗斯大公就感觉自己与当时统治着神圣罗马帝国的哈布斯堡王朝平起平坐了。 

在打开通往欧洲门户的彼得一世统治时期，他不仅花了很多时间在外国和国内政治上，也很关心国家的标志，决定创造一个统一的符号。 

1700年以后，俄罗斯的徽章发生变化，在鹰的头顶出现了皇冠，它的两个爪子分别持有地球和权杖。这些符号意味着俄罗斯完全独立于其他大国，没有人可以侵犯这个国家的权力。 

在1721年，俄罗斯帝国徽章出现了一个重要的变化，颜色的改变：双头鹰变成了黑色。彼得大帝决定采取这一步骤，是要以神圣罗马帝国为榜样。鹰的胸前置放了一个红色盾牌。在盾牌上，是圣乔治骑马用长矛攻击蛇。所有这些图像都象征着黑暗与光明，邪恶与善良之间斗争的永恒话题。 

1917年，末代皇帝尼古拉二世退位后，帝国标志失去了力量和意义。直到1993年，当它重新成为俄罗斯联邦的国家象征时，又改以黄金颜色绘制。

叶利钦总统于1994年颁布了一项“俄罗斯联邦总统旗”法令。总统旗是由白色、蓝色、红色三条相同的水平条纹合成，中间是金色双头鹰徽章，旗帜镶有金色边缘。

由于俄罗斯双头鹰在76年之后再次升起在克里姆林宫上空，许多人很自然地就把普京主义的内涵与沙皇时期争霸东西方世界的帝国战略联系在一起。其实，如果从这个角度思维，可以说自从十月革命后的苏维埃共和国联盟和第二共产国际，直到二战之后的华沙条约同盟，即使是在沙皇帝国废墟上建立起来的红色国家，也依然怀有帝国之梦。 

既然是帝国，特别重视的就是威权与荣誉。所以从伊凡三世到彼得大帝，从二战前后的斯大林到今天的普京，追求的就是在国际地位上与西方大国平起平坐，所以一直与哈布斯堡王朝、奥斯曼帝国、法兰西帝国和美利坚合众国较劲。

而不管是战争还是和平，一个庞大的军事力量和军备支出是常备不懈的。在沙皇时代，俄罗斯是欧洲最边缘也是最落后的国家，正是由于落后，这个荒蛮的大国既有成本很低的农奴和农民兵源的数量优势，又有难以摆脱士兵文盲和武器落后的劣势。

所以，斯大林在工业化的同时把大批资源用于军备建设，1945年二战结束时有1300万人军队规模；冷战时期，苏联武装力量向高水平发展，到了1988年，陆海空三军、战略火箭军、边防军、内务部队和驻外军队达到517万人之多，居世界之首。

当时苏联武器装备有5.5万辆坦克、6.5万辆装甲车、数万门火炮；近千艘各类导弹攻击潜艇、战舰和后勤舰船；近7000架各类中远程战略轰炸机、歼轰机和强击机、运输机、直升机；还有1400枚洲际导弹、45000枚核弹头（当时的美国也只有30000余枚）。简单说，苏联极盛之时，无论是太空科技，还是战略轰炸机、核潜艇、洲际核导弹等，都是世界一流，把整个西方搞得精神都快崩溃了。

但是等到苏联的光辉火炬在1991年熄灭时，人们才发现苏联是几乎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拿来一起燃烧，才发出那令人目眩耀眼的光芒。所以说，苏联的强大军备建设把自己拖垮了。

苏联解体之后，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裁军和发展停滞，普京上台后再次把发展军力作为强国重任。目前俄罗斯联邦正规军队约有103万人，加上国家近卫军、边防军、铁道军、联邦通信和情报信息部队等，军队总人数近202万人，综合军事实力世界第三，仅次于美国，中国。

普京在今年大选前的国情咨文中用大段篇幅显示俄罗斯的先进科技装备，宣布2017年年底在俄罗斯中央核试验场成功发射了最新型的俄制核动力巡航导弹，全球独一无二，并以大屏幕画面显示俄罗斯导弹能够打到美国弗罗里达州，令西方世界震惊。 

最后我要简单描述一下从普京当上总统的2000年起开始使用的俄罗斯武装力量旗帜，这是一面红旗，边缘黄色方框中的四个角落里有分别有个五角星，从红色旗帜、黄色方框和五角星中，似乎都透露着苏联军旗的色调，但是这面旗帜的正中央，则是彼得大帝时期确定的双头鹰图案，但颜色不是黑色而是黄色（与联邦总统旗帜一样）。这样一面新式军旗所蕴含的意义，显然包含了沙皇帝国和苏联帝国的综合元素。 

从今天这一讲中，我们可以了解到存在了几百年的俄罗斯双头鹰理念和战略，今天仍然是充满雄心壮志。下一讲，我们换个话题，聊聊莫斯科的地铁中体现出来的大国文化。我是吕宁思，下一讲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