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中医之肺：皮肤病为何治肺？

亲爱的听友，你好！

我是北京大学的中医教师，蒋文跃。

今天我要讲一讲中医对肺脏的认识。让我先从一种中药来切入这个话题，我想我们大家都熟悉一种水果，叫枇杷。

枇杷叶是一味常用中药，有止咳嗽的作用，市场上有很多这种枇杷止咳露。中药当中有一个有名的方叫枇杷清肺饮，有人一听这个名以为这个方子是治肺病或者咳嗽之类的，其实这个方子是治痤疮的，就是我们平时说的青春痘。这个方子其实治痤疮效果一般，我先不谈，以后我有专门一课谈这个问题。我先说，那为什么明明是皮肤的问题，中医说清肺呢？

让我们从下面这个有趣的现象来考察肺与皮毛的关系。我想很多人有这样的经历，比如你光着脚踩着冰凉的地上，然后感冒了，或者有的体质差一点的人穿单衣坐在这种很冷的石凳上，着凉后也会感冒。

感冒后就会有鼻塞、打喷嚏，严重点会有咳嗽、发热。听友，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明明是脚着凉了或者屁股着凉了，为什么不是脚疼或者屁股痛呢，而是出现呼吸道出现症状呢？

服些药，皮肤一出汗，鼻子就通了，不堵了，不咳嗽了，这个可能很多人有亲身的体会。我们的古人很早就注意这个关联，所以中医理论中有肺合皮毛一说。实际上，现代科学已经证明，皮肤是身体重要的呼吸器官和代谢废物的排泄组织。

有些低等的两栖动物，青蛙、蛤蟆皮肤仍具有重要的呼吸功能。在讲心这一课中，我们曾经讲过中医的脏本质上是个功能关联的系统。所以肺与皮毛有功能关联，就放在一起了，因此呢，肺病从宣泄皮肤开毛孔来治，皮肤病从肺治。

临床上，我们经常碰到，有些人的毛发特别密，且不那么容易出汗，这些人经常有湿气和热毒郁在呼吸系统，像鼻炎、哮喘、扁桃腺炎等，这个我在【体质养生】一课中会有专门讲种体质。

我们再来看，肺的主要功能，即呼吸功能，古人称为主气，这与西医是一致的。西医说吸入氧气、呼出二氧化碳等，中医说吸入清气、呼出浊气，没有太大出入，但是中医对于肺的呼吸功能的特征描述比较特别，它用一个词叫“宣发肃降”。

这个肺的功能，有点像向四周喷洒的喷雾器。向上向肌表扩散叫“宣发”，宣字古代本指帝王发布命令的地方，我们经常影视作品里听到，宣某某人，后来意将这一指令传播扩散出去，即为宣，今天我们还说宣传，就是这个意思。

那么肺脏传播扩散什么呢？散到哪里呢或者说宣发到哪里呢？它扩散的是气和津液，有的书上说还包括血液，一直扩散到全身的皮毛，所以肺的出口不光是呼吸道，还有全身的皮毛。这个布散的作用除了滋养全身外，还有清除排泄废物的作用。

如果皮毛受邪，布散不畅或皮毛闭合，中医称为肺气不宣，就会出现咳嗽、咳痰、哮喘或皮肤痒，甚至浮肿。那么针对肺气不宣的治疗方法，自然叫宣肺。中药中的这个麻黄、杏仁、枇杷叶、桔梗、旋覆花等都有宣肺的作用。

有些顽固性的咳嗽、哮喘等，治疗时从宣肺和化痰来治要比单纯的止咳嗽要好很多。人体是个自调节系统，许多情况下，咳嗽一定是因为呼吸道的异物人体希望要排走，如果你硬给它止住，堵里边，即便暂时止住不咳、不喘了，过几天还会再发。如果呼吸道内的痰或湿没了，皮毛的道路通畅了，那么也自然不咳嗽了。对这类原理的认识是体现一个医生是否高明的一杆标尺。。

中医中，这个肺的布散气、血、津液还要向下，给肾、膀胱、大肠。这个向下的过程称为“肃降”。练过太极的人都知道，最后有个动作叫，气沉丹田。中医认为呼吸，吸气时必须有一定的深度，往下送，往下送的气谁接纳呢，就是肾。叫肾主纳气。一些慢性肺病有肾虚时，它的呼吸是呼长吸短。这个我们在肾一节课中还会提到。

这个向下布散津液到大肠，有利于粪便的排泄。这样肺和大肠之间形成了一个重要的关系，中医中称之为肺与大肠相表里。一些大肠疾病，像便秘，中医可以从肺治，反过来，肺的疾病，像咳嗽、哮喘、肺癌等，有时可以从大肠治，用通便的药物，也能起到很好的疗效。中药有二张通泻大便的方子叫大承气汤和大柴胡汤都可以用来治疗肺部的咳喘。

我们在【体质养生】中有一种体质叫热积体质，容易便秘，这种体质可以出现肺部疾病，就可以用上面的方子。一些大便不畅的人也容易出现皮肤的疾病，都可以从通大便来治疗。像我们开始时提到的痤疮的治疗，就是一种情况。

肺气肃降水液必须到达肾和膀胱，如果肺气失宣、肃降不利，也会影响肾与膀胱的排尿功能，导致浮肿或者小便不畅，有些急性肾炎的浮肿或者前列腺病的小便不利，中医便是从宣肺来治疗，这种治法，中医有个形象比喻，叫提壶揭盖法。

做过化学实验用过移液管的人知道，用拇指按住上面的口，管子里的液体下不去。手指一松，液体就往下流。肺就像这个水壶上面的盖。有些湿气重的人，其实就是平时不运动，皮毛不打开，肺气不宣造成的。

我不知道听友，是否有过这样的经历，比方说你要去面试，特别紧张，心呯呯地跳，进去前想平复一下情绪、冷静一下，会有意识地深吸一口气。这个看似寻常的举动，包含了一个重要的原理，那就是通过控制呼吸的频率，可以降低的人的心率，从而降低大脑的兴奋性。这就是肺的调节作用，中医教材上称为“肺主治节”功能，就是治理和调节。

以前有的医家，把肺比喻为“槖龠”，这两个字比较生僻，大家可以看一下这个下面的文本。这个槖就是以前那灶或烧窑用的鼓风箱或者鼓风机，这个龠就是有孔的吹奏的乐器。这个鼓风机，应该大家很熟悉，我小时候帮人烧火时，就见过，拉一下这个拉杆鼓风时，这个火苖就很旺，拉得越快，空气进去越多，火就越大。

我们人身上的肺，类似于这个鼓风机，很形象。你运动时或大脑兴奋时，需要氧气多，呼吸快，心率也快。我们这个心率的快慢不受人的主观控制，但我们可以主观控制呼吸的快慢，通过减慢呼吸以减慢心率，从而使人精神安静下来，降低人的代谢。

大家知道，代谢越慢，寿命越长。在传统的气功或导引中，练习让呼吸变慢变深是主要内容。正常人的呼吸次数大概是一分钟14次上下，而训练有素的人可以减到每分5-6次。这个调息的保健养生作用，我们在气功养生一课中会作专门的介绍。

肺的病变，经常出现的症状便是痰。由于这个课程没有专门一节介绍痰。在今天的课里，我介绍一下。贾宝玉曾说过“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其实，不管男人和女人，都是水做的，你一百斤体重，70斤是水，余下的30斤才是骨肉。

在中医中，这个人体的体液总称为津液，不叫水液，那个清稀的叫津，主要是润泽肌表等，像那个汗水和尿就是津所化，那个稠厚的叫液，在各种关节腔和脑等，从现代分析来看，液含有酶、糖、脂等营养物质，所以比较稠厚，有营养的作用，而津以水和无机物为主，所以比较稀，养的作用弱，主要是润泽，防止太干。正常情况下，这个津液是流动的，并且每个部位的津液分布是适度的，既不能太少，也不可积聚过多。这个津液的积聚，中医称之为痰、湿、饮。

那个稠而粘的叫痰，就像雨后的泥浆，那个渗透在组织里过多的津液就叫湿，像雨后的湿的土，那个清稀的叫饮，就像那个坑里积的水。这个我在发刊词里谈到过。所以不管是否是呼吸道咳嗽出来的，只要是津液停滞积聚过多了，都叫痰湿。

由于肺有之个宣发肃降津液的功能，是这个水液代谢的主要器官之一，人体每天从皮肤蒸发和呼吸排走的水份大约是总的排泄量的三分之一多一点，如果出汗多，会超过尿量。所以肺这一功能的失常是引起痰湿饮的常见原因。

中医中这个痰黄而粘的称作热痰，白而清稀的称为寒痰，干而痰少的反映是是津液不足，称为肺阴虚。这个具体的治疗限于时间的关系不作详细介绍，我会在痰湿体质再讨论。

今天这堂课的题目虽然叫皮肤病为何治肺，实际上，肺病通过皮肤毛孔来治的几率更高。讲得有点多了，让我咳嗽一下，宣一下肺。

下一节，咱们接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