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连城（上）士为知己者死

喜马拉雅的朋友，你好，欢迎听马瑞芳讲聊斋。我们今天讲聊斋里一个可以和《牡丹亭》媲美的故事《连城》。这个短篇小说的男女主角经历了三世情，第一世情是“男以肉报”，男主角牺牲自己的心头肉为心上人治病；第二世情是“女以魂报”，女主角以鬼魂的身份向心上人献身；第三世情是男女主角复活之后誓死相随斗官府。

在三世情的故事构架之内，《连城》还有一份特殊的思想意义，它是个早于《红楼梦》贾宝玉和林黛玉知己之恋的故事，男女主角不是一见钟情，而是知心之恋，非常知心，深相知，男主角乔生先是宣布他对女主角的爱不是出于色授，而是因为魂与，他抱着“士为知己者死”信念追随心上人连城到阴曹地府。

《连城》这个故事不仅在聊斋故事中是佳作，就是放到整个中国小说史长河里看，也是上品。蒲松龄显然颇费一番苦心构思这个故事。不管是人物命名，人物性格，故事情节都考虑得极周密。

首先是蒲松龄人物命名。《连城》是小说篇名，也是女主角名字。连城什么意思？连城璧，这个典故出自《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和氏璧，价值十五座城池，蔺相如因为在黾池会上巧妙地耍弄了秦王，保护了和氏璧，做上了赵国的首相。

蒲松龄给自己的爱情女主角起这么个名字，意思就是连城姑娘的志向和品行像和氏璧一样珍贵、一样皎美。一个富家少女，选择夫婿不以贫富为念，宁可取中贫穷而有才的书生，不肯嫁给有钱的龌龊盐商之子。她忠于爱情，盐商逼婚时，宁为玉碎，不做瓦全。王士禛评论她“雅是情种，不意牡丹亭后复有此人。”

《连城》女主角既然是连城美玉，她的心上人必须鹤立鸡群，“乔生”。“乔”者高矣，“厥木惟乔”，有高雅超脱的含义。乔生的恋爱就和聊斋之前写的一些爱情男主角，比如唐传奇里《莺莺传》里边的张生，《霍小玉传》里边的李益，完全不同了。

我早就发现古代小说有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叱咤风云的英雄，建功立业的男儿，阳刚之气十足的帅哥，总是奔驰在疆场，搏斗在山寨，无暇恋爱，像《三国演义》里的关羽、赵云。眼前有美女，眼珠子都不转过去；像《水浒传》里的燕青，明明被名妓李师师爱上，却推金山、倒玉柱，拜了个好姐姐。

他们都是事业型帅哥，好像爱情男主角只知道为爱情而悲悲切切、寻寻觅觅，甚至为爱情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好像爱情男主角只能是白面书生，只能是奶油小生，甚至只能是委委琐琐、腻腻歪歪小男人。而聊斋乔生的出现，就使得人眼前一亮了。

像高大乔木一样的男子怎么样恋爱？有胆有识的男子怎么恋爱？蒲松龄用乔生画影图形，写出跟文弱书生迥然不同的恋爱：侠骨柔肠，敢作敢当，坦荡磊落、潇洒倜傥。濒死的心上人需男儿心头肉做药引？未婚夫退缩，没拿到婚约的乔生自出白刃血淋淋地把心头肉割下来！那么，乔生用胸头肉报恋人的惊天事是如何发生的呢？

跟其他聊斋小说类似，蒲松龄小说开头就先人物做了概括介绍：“乔生，名年，字大年，晋宁人。少负才名， 年二十余，犹淹蹇，为人有肝胆。与顾生善。顾卒，时恤其妻子。邑宰以文相契重；宰终于任，家口淹滞不能归，生破产扶柩，往返二千馀里。以故士林益重之，而家由此日替。”

什么意思？云南晋宁县有个乔生有才名、重义气。他的朋友顾生死了，他长期抚恤顾生妻子和遗孤。器重乔生的清廉县令死在任上。乔生卖掉家产，亲自扶县令灵柩，往返两千里送回原籍。乔生肝胆照人，仗义疏财，受文士敬重，家庭却越来越败落。

乔生一出场蒲松龄就用“有肝胆”给他定型。他做的两件善事有三个作用：一写乔生“重义”；二说明乔生贫穷原因是仗义疏财；三为后来乔生在阴世复活得顾生相助埋伏笔。有肚胆，也就是侠肝义胆将始终伴随乔生的情爱之旅。乔生的爱不是卿卿我我、缠绵悱恻，而是坦荡磊落、潇洒倜傥。

接着，女主角出来了，史孝廉有女，字连城，知书达礼，擅长刺绣，父娇爱之，出所刺“倦绣图”，征少年题咏，意在择婿。在以贫富论婚时尚下，乔生不是富豪选婿对象。但乔生信实，听说史孝廉以给女儿连城征诗形式择婿，就不自量力地献上了自己的诗。顾名思义，“倦绣”是少女连城怀春情的写真。乔生献上什么诗呢？

“慵鬟高髻绿婆娑，早向兰窗绣碧荷，

刺到鸳鸯魂欲断，暗停针线蹙双蛾。”

这首诗用想象的笔墨描绘梳着乌黑发亮高发髻的少女，在香木制作的窗子下绣绿莹莹荷叶和红艳艳荷花，当她绣到鸳鸯时，皱起眉头暗自哀伤。她为什么哀伤呢？等待志同道合的心上人出现。乔生读懂了连城的刺绣，表达出对连城渴望爱情幸福的共鸣。

连城喜出望外，向父亲称赞。但叶公好龙的史孝廉却对乔生“贫之”，原来，史孝廉征诗择婿不过是以征诗幌子钓金龟婿！连城却真动心了，她见人就说乔生有才气，她以史孝廉的名义，派老妈子送银子给乔生让他安心读书。看来老妈子却对乔生说明“助灯火”的是连城，不是史孝廉，乔生深深感动，说：“连城我知己也”，思念连城，如饥似渴。

穷书生乔生居然用两首诗获得富小姐连城芳心，这首诗是“乔生”写的？不是。这首诗是蒲松龄写他的梦中情人顾青霞的。我们上一次已经比较详细地讲了蒲松龄和顾青霞的故事，而蒲松龄写顾青霞的诗进了《连城》。

诗歌这一人类灵魂最高表现形式，可以取得感情契合，可以为良媒，更可以从作家现实生活进入小说构思，有意思。这个时候，乔生和连城还没有见面，这建立在“知己”基础上的爱，和传统小说以貌取人的“一见倾心”，有本质区别。

连城对乔生“赠金以助灯火”，大约想通过金榜题名途径实现洞房花烛。这在那个时代无可厚非。貌似高雅的史孝廉却现实地挑中盐商的儿子王化成做女婿。封建婚姻中心是父母之命、门当户对。史孝廉征诗择婿，明明有诗才的乔生他不选，偏偏选中盐商的儿子。

史孝廉的“父母之命”已丧失庄严性而带有随意性。史孝廉挑女婿不讲究门当户对，唯赵公元帅马首是瞻，这很有讽刺意味。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传统，乔生虽家贫却受县令欣赏，他通过科举考试做官，应该没多大问题。才子乔生和史孝廉门第旗鼓相当。堂堂孝廉跟盐商结亲反倒有辱清门。

史孝廉的选择泄露出商品经济越来越重的作用，这是和民主思想并存的、封建末期特有的社会风气。商品经济欣欣向荣，民主思想蓬蓬勃勃，成为影响社会风气和作家思维的双刃剑。也成为影响小说人物个性因素，封建末期作家蒲松龄巧妙地剑走双锋。

父母之命替金钱为虎做伥，给乔生、连城致命一击。连城病得起不了床。这时，给连城治病的西域头陀出个偏方：要青年男子的心头肉做药引子。连城父亲理所当然把这要求通知“佳婿”。未婚女婿立即露出极端自私面目，嘲笑史孝廉“痴老翁，欲剜我心头肉耶！”

救女心切的史孝廉宣布：谁舍得割心头肉，我就把女儿嫁给他!在严峻考验面前，知己之爱发展成为心上人献身。乔生自带尖刀，到史家割下心头肉，血淋淋交给西域头陀。西域头陀用这个药引子和了三个药丸，连城居然就好了。乔生不顾生死感动了史孝廉，他打算实践“割肉者妻之”的诺言了。

实在太妙了。哪儿来的这么有趣的外国和尚？不早不晚，偏偏在连城病重时从西域跑来？还偏偏出个如此不可思议的偏方？用青年男子心头肉为少女做药引，这是寓意性很强的细节，乐意为少女牺牲心头肉的男子，得把少女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重要。

割男子心头肉，其实是为个人选择和父母之命孰优孰劣设置的试金石。这个试金石把父母之命选的女婿，和青年男女自主选择的对象，哪个是“金刚不败之身”，哪个是“鹰嘴鸭子脚”，区别得清清楚楚。

史孝廉打算兑现诺言，通知王化成。连城重病时漠不关心的“女婿”，在生死考验前溃不成军的“女婿”，却厚着脸皮，凭一纸婚书坚持对连城的占有，威胁要到官府告状。史孝廉只好设宴请来乔生，把一千两银子摆桌上，把不得不违背诺言的事如实相告，说：“我对不起您的大恩大德，请允许用银子补偿。”乔生气愤地说：“我忍疼割肉，为报答知己，难道我是卖肉的？” 正气凛然、铁骨铮铮，拂袖而去。

连城过意不去，托老妈子安慰乔生：“像你这样的才华，绝对不会长期贫贱，何愁找不到好女子？我梦到三年必死，你不必和人争一个必死的人。”

乔生让老妈子转告连城：“‘士为知己者死’，我不单纯因为连城美丽才这样做，实在怕连城不真正理解我，“如果两人知心，即使不能成亲，有什么关系？”

老妈子替连城指天为誓，表明心迹。乔生说：“如真像你说的，我们见面时，连城朝我笑笑，我死都没遗憾了。”几天后乔生外出，遇到连城从叔叔家回来，明亮的眼睛转向乔生，脉脉含情，嫣然一笑。乔生非常开心，说：“连城真是我的知己！”

乔生对连城的感情经过了生死考验，金钱考验，又经受住连城“三年必死”考验，他明确表示，他爱连城为的是“知己”，只要二人同心，婚姻可有可无。直到这时，乔生和连城才第一次相见。会面一笑，是知己相逢会心的笑，不是“色授”是“魂与”。

连城对乔生“秋波转顾，启齿嫣然”，这是蒲松龄第一次写连城外貌，在这之前无一笔写及连城之美，也无一笔写乔生对连城美的感受，两个年轻人相知甚深、相爱很深时还从没见过面，他们的爱不是“郎才女貌”的俗套，不是“一见钟情”的常规，更不需以肌肤相亲定情，相约一笑，死而无憾，多么富有诗意和现代色彩！

这是连城和乔生的第一世情，“生以肉报”，巧妙的很，好玩的很，有趣的很。乔生对连城“但得真知我，不谐何害”，爱得轰轰烈烈、坦坦荡荡！相逢一笑，死而无憾，爱得诗意盎然、潇洒倜傥！

王家派人来商量娶亲，连城的病又犯了，几个月后，死了。乔生到史家吊唁，大哭不已，一痛而亡。一对恋人都成鬼了，他们的爱情还能进行下去吗？怎么进行下去?我们下次接着讲。今天就讲到这里。谢谢大家。

【原文】 

乔生名年，字大年，晋宁（1）人。少负才名，年二十余，犹淹蹇(2)，为人有肝胆。与顾生善。顾卒，时恤其妻子。邑宰以文相契重；宰终于任，家口淹滞（3）不能归，生破产扶柩，往返二千余里。以故士林益重之，而家由此日替（4）。

史孝廉有女，字连城，工刺绣，知书。父娇爱之，出所刺“倦绣图”，征少年题咏，意在择婿。生献诗云：“慵鬟高髻绿婆娑（5），早向兰窗绣碧荷（6），刺到鸳鸯魂欲断，暗停针线蹙双蛾（7）。”又赞挑绣之工云：“绣线挑来似写生，幅中花鸟自天成。当年织锦（8）非长技，幸把回文感圣明（9）。”

女得诗喜，对父称赏。父贫之。女逢人辄称道；又遣媪矫(10)父命，赠金以助灯火(11)。生叹曰：“连城我知己也。”倾怀结想，如饥思啖。

无何，女许字鹾(cuó)贾之子王化成。生始绝望，然梦魂中尤佩戴(12)之也。未几，女病瘵，沈痼(13)不起。有西域头陀自谓能疗；但须男子膺(yīng)肉一钱，捣合药屑。史使人诣王家告婿。婿笑曰：“痴老翁！欲我剜心头肉耶？”使返，史怒，言于人曰：“有能割肉者妻之。”生闻而往，自出白刃，刲(kuī)(14)膺授僧，血濡(rú)袍裤。僧敷药始止。合药三丸，三日服尽，疾若失。史将践其言，先告王。王怒，忿欲讼官。史乃设筵招生，以千金列几上，曰：“重负大德，请以相报。”因具白背盟之由。生怫(fú)然曰：“仆所以不爱膺肉者，聊以报知己耳，岂货肉哉！”拂袖而归。女闻之，意良不忍，托媪慰谕之。且云：“以彼才华，当不久落。天下何患无佳人？我梦不祥，三年必死，不必与人争此泉下物也。”生告媪曰：“士为知己者死，不以色也。诚恐连城未必真知我，但得真知我，不谐何害？”媪代女郎矢诚自剖(15)，生曰：“果尔，相逢时，当为我一笑，死无憾！”媪既去，逾数日，生偶出，遇女自叔氏归，睨之。女秋波转顾，启齿嫣然。生大喜曰：“连城真知我者！”

会王氏来议吉期，女前症又作，数月寻卒。生往临吊，一痛而绝。史舁送其家。生自知已死，亦无所戚，出村去，犹冀一见连城。遥望南北一道，行人连绪如蚁，因亦混身杂迹其中。俄顷，入一廨(xiè)署，值顾生，惊问：“君何得来？”即把手将送令归。生太息，言：“心事殊未了。”顾曰：“仆在此典牍，颇得委任。倘可效力，不惜也。”生问连城。顾即导生，旋转多所，见连城与一白衣女郎泪睫惨黛，藉坐廊隅。见生至，骤起，似喜，略问所来。生曰：“卿死，仆何敢生！”连城泣曰：“如此负义之人，尚不吐弃之，身殉何为？然已不能许君今生，愿矢来世耳。”生告顾曰：“有事君自去，仆乐死不愿生矣。但烦稽连城托生何里，行与俱去耳。”顾诺而去。白衣女郎问生何人。连城为缅述之。女郎闻之，若不胜悲。连城告生曰：“此妾同姓，小字宾娘，长沙史太守女。一路同来，遂相怜爱。”生视之，意态怜人，方欲研问，而顾已返，向生贺曰：“我为君平章已确(16).，即教小娘子从君返魂，好否？”两人各喜，方将拜别，宾娘大哭曰：“姊去，我安归？乞垂怜救，妾为姊捧帨(shuì)（17)耳。”连城凄然，无所为计，转谋生。生又哀顾。顾难之，峻辞以为不可。生固强之，乃曰：“试妄为之。”去食顷而返，摇手曰：“何如？诚万分不能为力矣！”宾娘闻之，宛转娇啼，惟依连城肘下，恐其即去。惨怛(dá)(18)无术，相对默默；而睹其愁颜戚容，使人肺腑酸柔。顾生愤然曰：“请携宾娘去，脱有愆尤，小生拚身受之。”宾娘乃喜，从生出。生忧其道远无侣。宾娘曰：“妾从君去，不愿归也。”生曰：“卿太痴矣，不归，何以得活？他日至湖南，勿复走避。为幸多矣。”适有两媪摄牒(19)赴长沙，生嘱之。宾娘泣别而去。

途中，连城行蹇缓，里余辄一息；凡十余息，始见里门。连城曰：“重生后，惧有翻覆，请索妾骸骨来。妾以君家生，当无悔也。”生然之。偕归生家，女惕惕若不能步，生佇待之。女曰：“妾至此，四肢摇摇，似无所主。志恐不遂， 尚宜审谋；不然，生后何能自由？”相将入侧厢中，默定少时，连城笑曰：“君憎妾耶？”生惊问其故，赧然曰：“恐事不谐，重负君矣。请先以魂报也。”生喜，极尽欢恋。因徘徊不敢遽生，寄厢中者三日。连城曰：“谚有之：‘丑妇终须见姑嫜。’戚戚于此，终非久计。’乃促生入。才至灵寝(20)，豁然顿苏。家人惊异，进以汤水。生乃使人要史来，请得连城之尸，自言能活之。史喜，从其言。方舁入室，视之已甦。告父曰：“儿已委身乔郎，更无归理。如有变动，但仍一死！”

史归，遣婢往役给奉。王闻，具词申理。官受赂，判归王。生愤懑欲死，亦无奈之何。连城至王家，忿不饮食，惟乞速死。室无人，则带悬梁上。越日，益惫，殆将奄逝。王惧，送归史。史复舁归生。王知之，亦无如何，遂安焉。

连城起，每念宾娘，欲遣信往侦之，以道远而艰于往。一日，家人入白：“门有车马。”夫妇出视，则宾娘已至庭中矣。相见悲喜。太守亲诣送女，生延入。太守曰：“小女子赖君复生，誓不他适，今从其志。”生叩谢如礼。孝廉亦至，叙宗好焉(21)。

异史氏曰：“一笑之知，许之以身。世人或议其痴。彼田横（22）五百人，岂尽愚哉。此知希之贵（23），贤豪所以感结而不能自已也。顾茫茫海内，遂使锦绣才人，仅倾心于蛾眉之一笑也。亦可慨矣！”

【注解】

(1)晋宁：在云南，明清时为晋宁州。

(2)淹蹇：科举不得志。

(3)淹滞：受到困阻而久留。

(4)家由此日替：家一天天穷下来。

(5)慵鬟：慵妆髻；高髻：高高盘绕的发髻。绿婆娑：头发像绿油油的树叶发亮。这句话的意思是：连城的少女发髻乌黑发亮。

(6)兰窗：用香木制作的窗子；碧荷：绿莹莹的荷叶和红艳艳的荷花。

(7)双蛾：双眉；蹙双蛾：皱起眉头暗自哀伤。

(8)织锦：据《晋书•列女传》，秦刺史窦滔因罪被流放，其妻苏蕙思念他，织锦为《回文璇玑图诗》送给他，上边的文字可以纵横往复读，都成诗句。

(9)圣明：指武则天。武则天有《璇机图诗序》，称赞苏蕙。

(10)矫父命：假托父亲的命令。

(11)助灯火：资助读书。

(12)佩戴：念念不忘。

(13)沈痼：病情越来越重。

(14)刲：割。

(15)矢诚自剖：发誓表明心迹。

(16)平章已确：已经商量办理妥当。

(17)捧帨：侍奉梳洗，意即乐意做侍妾。

(18)惨怛：极其悲痛。

(19)摄牒：带着公文。

(20)灵寝：灵床。

(21)叙宗好焉：叙同宗族谊。孝廉、太守皆姓史。

(22)田横：据《史记•田横列传》，刘邦称帝后，让秦末自立为齐王的田横到洛阳封侯，田横自杀，跟随他的五百壮士全部自杀。

(23)希之贵：语出《老子》“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意思是世界上知己最难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