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祯:山川江河已改,牧歌犹在

张家祯:山川江河已改,牧歌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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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幸拜读到年愈八十的广州美术学院教授张家祯教授作品,是源于张先生的长子张帆,同样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的他供职于香港方日设计,作一名高级设计师,他和团队近七八年来在云南留下了一些立得起来的作品,尤其是在旅游地产的规划设计方面,总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成绩。子未承父业的缘故,我通常以为是天分与技巧不能在创作方面达到自己满意的效果,因而转向实用型方向发展,但是看到张帆二十多年前的毕业作品的时候,水准超过我想象,我为自己的妄自论断感到惭愧。
       1962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油画系本科专业的张家祯,1937年出生于广西南宁,其父张在民是中国著名的木刻画家,油画家,山水画家,1933年在广州美术专科学校学习期间,与李桦,唐英伟,赖少奇等组织了广州现代创作版画研究会,抗战爆发后,张在民积极投身抗战,为戏剧大师焦菊隐的国防艺术社剧目提供了大量精致的舞美及置景,1938年抗战全面爆发后,张在民任中华全国木刻工作者协会理事会主任创作了大量的抗日救亡题材木刻作品,鲁迅生前曾亲笔写信鼓励他,并收藏了他30年代初创作的木刻代表作《耕》,《初夏》。1945年张在民放下木刻刀,更名张惠民,专业从事五代家族传承的中医治疗与教育,是广西中医学院的创始人。1996年,广西美协为张在民,张家祯,张帆,祖孙三代执笔绘画者举办了第一次联展,当时张在民先生已经年近九十,张家祯已近花甲。此为前传。

       但凡接受五六十年代的中国艺术院校学院派教育的学生,几乎都有着同一个防伪标志,严谨的创作态度,精益求精的绘画技巧,张家祯先生也不例外,在整个苏式的教育体系中,他坚实的基本功可以跳脱任何一张画布,把抒情与唯美娓娓道来。这一点是让我非常惊讶的,我印象中的苏联文学与艺术,印象深刻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夜》与《白痴》,列宾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生存的苦难似乎浸透了每一位创作者的笔触,命运的拷问与挣扎,在近似于照相写实主义的描绘中,撕裂也回避世间的美好。而同样受苏联文化浸染的张家祯先生,在绘画母题上的选择,却始终充满着温情,柔美,运笔之细腻有时候让人觉得,他是用笔和大自然在窃窃私语。当我看到熟悉的桂林山水的时候,我甚至在猜测,他钩小样的时候是用怎样一种玲珑心在雕琢心目中的山川湖海。他笔下的森然林海,很容易让人想起列维坦的作品,用笔冼练,情感充沛,那从莽原处奔来的大片林地有着硬朗的线条,也浮现着星星点点的花草,让人感受到坚硬与细腻的反差,甚是奇妙。他后来有一些游学欧美之后创作的作品,在色调上似乎又有一些特殊的偏好,比如说,港湾里的皮划艇划着半弧形的圆,画面有大片的留白,明度很高的天蓝色似乎和画面形成了一种韵律感。我几乎听见,画家心里哼着的小曲。
       最后还想专门说一下张先生的人体油画,我个人所喜爱的古典主义人体油画,多半是过度拔高,极力美化的那一类,让你觉得所有女性都是从宗教故事里走出来的,极度强调永恒的美,人间无此尤物。例如安格尔的作品,可是张先生的那一张女性背影,就传达了一种优雅而传神的真实,浅绿色的背景色下,却散发着淡棕色的,暖色的光,柔和而亲近。整个轮廓匀称美好,说实话,我在艺术院校呆了四年,从没见过这样子完美的模特身体,很多过于写实的作品常让我不由心生敬畏。只有饱蘸丰沛情感和高超技巧的笔才能驾驭绘画者灵魂里的想象力吧,我突然想起歌德的一句话,幻想是诗人的翅膀,那一笔一划的勾勒,既是用笔说话,也是与自己心灵的守望。
        为了完成这篇文字,我尽可能多的把张先生的作品读了好几遍,也包括他们家族的历史,我得承认这是我行文最扭捏的一次,因在这位长者娴熟而单纯的画面前被撼动,心存敬意,不敢再同往常策展时那般信马由缰。写到这儿,我又读了一遍,觉得该给这个故事,再加一个后记才算完整。据说年幼时的张家祯,因为父亲对木刻画创作的投入,幼年时就用花生油偷偷调颜料绘画,得到了父亲的赞赏,从此把油画箱送给了他,接了父亲的衣钵。张家祯的风景画有很高的造诣,也与他在中南美专学习的环境有关,除了沉浸在鹦鹉洲,黄鹤楼,东湖,珞珈山的大自然画室之外,一个水壶,半块馒头,也是他守候在图书馆的最佳拍档。62年被分配到广东省歌舞剧院做舞美设计,随团演出的二十二年中,他走遍祖国的河山,留下了大量的风景作品,这也是命运悄悄为他预备的一份厚礼吧!
      如今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山川湖海已经改了模样,而他心中的牧歌依然悠扬。除了热爱,一颗安静的心充满着力量,大师不过是长高了的孩童。
        1月5日张家祯画展将在广州美术学院开展,相信这将是一次心灵与眼睛的美好旅行。以上文字即是对张教授画展的祝贺,也是一名编剧对张家从艺史的探轶吧,顺祝各位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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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听友227718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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