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鞋

绣花鞋。陆漫漫在网上看到一份招聘，对方是一家最近崛起的大企业，开出的待遇也让人垂涎三尺，然而对应聘者的要求却出奇的低，虽然是知名企业，但这样不符合实际的情况还是让他担心。他怕是骗人的广告，比如传销什么的，但又怕如果是真的，自己岂不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最后，他还是敌不过优厚报酬的诱惑，鼓起勇气前往那家公司面试。到了公司，他看见还有一群人也在面试，于是先在公司里转了一圈儿，环境比想象中要好得多，果然不愧是大型企业，办公室里各个衣着高档，忙得不可开交，不像是俄人的企业。面试完毕，经理说他面试的表现都让人满意，于是直接领他来到办公桌前，马上就可以上班。

他看见桌面上有些私人物品，经理解释说是上一位员工因为家里有事来不及收拾就辞职离开了。他不以为然，把桌上的相框塞进抽屉，立马开始工作。几天下来，一切还算顺利，办公室里的同事也个个态度温和和友善。他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和圈子，心想，上一位同事真浪费，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这么轻松的工作和丰厚的酬劳呢？办公室里有两个典型的特征，其中一个就是八卦。休息的时候，下班的时候，人们总是围在一团扯东扯西，不是说哪个主管追哪个前台小姐，就是聊哪个同事有什么怪癖，尽管有时候不想，但也非要加入其中，否则就会被视为脱离群众，很快会被排除在外的。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别人一招呼，他虽不情愿，也还是围了上去。

做到人群中的时候，大家都在讨论老板，大家都说老板跟从前不一样了，变得特别奇怪。首先说话和穿着变得奇怪，有点复古的味道。还有，她一向喜欢听邓丽君，可最近却听起了戏曲。最让人想不明白的是，大大咧咧的老板居然在办公室里练起了书法。正说得起劲，老板叫他进办公室，大家轰一下散开，离他远远的，仿佛被老板点中的人都是病毒。他也战战兢兢走进老板房间，怕是刚才是非被听到了，要拿他开刀。谁知老板一脸笑容，表扬他工作表现特价决定升职，他没特别高兴，心里更多的是奇怪。老板的说枪跟电视里民国时期的领导似的。

还有他发现老板门里有一道门，这通向哪里，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他摇摇头，升职是件好事，别一股脑钻进些无聊的东西。很快，他就领悟到办公室的第二个特征，加班职位高，责任也高。他经常要加班到深夜，今天也是一样，公司里只剩他一个人，为了节省能源，办公室只有他的电脑在量。突然他有些内急，憋了一阵儿，实在受不了了，起身跑进了厕所。

随着马桶里流水旋转的声音，它无比舒畅。正当要起身时，突然厕所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他心里一惊，喊了一句，是谁？过了半天也没人答应，只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往自己的隔间靠近，他大气不敢出，直到脚步升停下，赫然发现一双绣花鞋停在隔间的门缝下。他努力捂住差点叫出声的嘴巴，死死盯着那双看不到脚的鞋，看到他们慢慢踮起脚尖悬空升起，渐渐隐没在门板后面。寒气从头上降下。

他猛地抬头，夹缝里是一张苍白的脸，那张脸是第一天在办公桌上看见的，相框里的脸。一声尖叫，他飞快推开门板，跑回办公室，看见电脑屏幕上不知是谁打上了快逃两个字。他顾不及理顺事情，扯起薄酒往楼道冲去，一拐弯便碰上了打扫的阿婶，抓住对方，语无伦次地说，碰上了。鬼大婶霸气十足地骂他大清早做白日梦，他才发现天已经微亮。说不定真的是自己熬夜太累了。尽管如此，从此他再也没敢在办公室里加班。老板对他越来越好，甚至问起他的角马，说要送他鞋子，他宛然拒绝了。午饭过后，同事们又在聊天，突然他听到了感兴趣的事情，马上停下手中的工作，细细聆听。

大家在猜老板办公室里的暗门后面藏着些什么，一个同事说，大概是女人。有一次他有事找老板，敲了好久没人应，就擅自进去了。然而发现老板不在，却听见暗门后有一男一女在说悄悄话。他没敢再打探，他被抓住了要被辞职，于是退出了房间。又有一个同事说，大概门后藏着的是老板用各种手段贪来的财富。

大伙众说纷纭，意见不一。他悄悄记在了心里。下班以后，他叫住了猜测老板门后藏女人的那个同事，一起吃饭期间向对方打听道，哎，今天听你说，听见老板在暗门后跟女人说话，他们说什么了？对方一看是聊八卦就来劲。嗯，也没听多清楚，就听见女人问，找到了吗？男人说，快了，这次一定合心意。他又掏了一下见再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就转口封问道，他上一任员工的事，我前头那员工干嘛走的，你知道吗？对方回答说，不太清楚。来了没多久，突然就听老板说他辞职走了，连人都没看到。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便扯了些别的话题，应付了晚饭。

晚上，他一个人回到公司，打算调查暗门背后的秘密，前段时间加班的诡异经历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办公室里一片漆黑，大家都回家了。他溜进老板的办公室，用发卡学着电视里的动作，插进钥匙孔里转了几下，果然把暗门打开了，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他捂着鼻子推开门。房子几米见方，各个角落点着蜡烛，地上躺着个女人，见着烛光一看，正是前些日子在厕所隔间看到的那个女人。

那个声称辞职了的旧同事。女人的脚上套着一双绣花鞋，甚至斑斑血迹。有人为了让他的脚能穿上那双鞋，砍断了他的脚趾，硬生生塞了进去。他的腿脚开始发软，抬头看见房间尽头有张小桌子，上面是一张遗照，居然是自己的模样。背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

他转身使劲扭动门把，拍打叫喊也无济于事。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他他听见了有人坐起的声音，最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果然和我长得一样，这身体正合我意。下班了，几个同事聚在一起聊闲话，有人说，哎，我听说民革时期这里是个剧院，一对情侣戏剧演员被冠以反动的罪名。被迫杀害了。女的死的时候还穿着他喜欢的绣花鞋。传闻他们一直在这里找人借尸还魂，好些同事加班上厕所都看到过一个穿绣花鞋的女人，真吓人。另一个同事说，哎，哎，别说这些鬼话。话说你们有没有发现主管最近有点儿怪，好端端的，经常一个人在哼戏曲，还老往老板办公室里跑，难不成两个人有一腿？这时一个男人进来应聘，大家都关注了话匣子，盯着他看。男人长得英俊潇洒，就像个戏剧演员，老板和主管也亲自出来迎接，嘴边还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