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福利：一个中国抗击鼠疫的故事

1910年11月，哈尔滨突然爆发肺鼠疫，这种传染病比历史上扫荡欧洲的黑死病还要恐怖，因为他的传染性更烈，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在现代医学进入我国之前，中医把各种传染病统称为瘟病，这次瘟病从哈尔滨迅速传到满洲中部，并向南远播至华北直隶和山东。整个东北笼罩在一片恐惧的气氛之中，帝都为之动摇。

当告急电报不断传到朝廷，清政府高度重视，毅然派出援兵。不过谁也没想到，朝廷排出的援兵是一名31岁的年轻西医，他叫伍连德。清朝政府的这个决策过程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现在很难考证出来。很可能是因为当时所有的名中医都拒绝前往疫区，或者中间发生了什么故事，有人举荐伍连徳，当然也有可能是某人想害他，总之真实原因不知道。

当时清政府也昭告天下，紧急征调各类医师作为志愿者赴哈尔滨协助伍连德。社会响应也非常踊跃，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和今天向地震灾区捐款的热度差不多。当时中医的数量要远远多于西医的数量。然而，根据文字记载，奔赴疫区的医生竟然全部是西医。有天津陆军军医学堂、北京协和医学堂以及济南、烟台、保定、吉林、长春、奉天、等地的传教士医师和医学生。但这些人加起来也不过医师20人，医学生29人。其中仅协和就有8名外籍医师、12名毕业生和12名高年级学生参加，真不愧为中国医学第一学府。

我记得2003年抗击非典的时候，国医大师邓铁涛曾经说，中医不怕非典，因为明清温病学派留下了有效的经验，不知道邓先生有什么证据可以支撑。清末中医“大家”很多，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奔赴疫区！有一个从长春逃到天津的中医张聪彝在报纸上就发问：“试问鼠疫致死一霎那之顷，以吾国医药之迂缓，而谓能立刻奏效乎？如曰能也，二三君子何不束装赴奉一试其技，而乃于此间饶舌乎？”当时京城三名医之一的丁子良回应：“三五日内商议妥恰，即可见诸实行。”但在奔赴疫区的医生名单上还是没有看到他的名字。

不过，毕竟还是有很多本身就在疫区的医生留了下来，和西医一起抗击鼠疫。跟据全绍清的统计，在傅家甸抗击鼠疫的工作人员共有2943人，死亡297人，死亡率10.1%。其中死亡率最高的是运送病人的工人，150人死69人，46%；其次就是中医9人死4人，44%；作为对比，西医和医学生49人，仅死2人，4.1%。这些中医之所以死亡，是因为他们不愿意戴口罩，他们不相信鼠疫是由于呼吸道传播的鼠疫杆菌引起的，因为在任何中医经典中对瘟病的传播途径基本上都总结为外邪入侵，是从肌体皮肤入侵的，例如《医宗金鉴》中说：瘟病一证，乃冬受寒邪不即为病。所以中医注重保护皮肤，对口鼻的保护比较放松。后来在“奉天国际鼠疫会议”上，英国鼠疫专家、细菌学家、医学博士皮特里认为，暴露于感染的中医的数字应该远远不止9人，如果全部计算的话，死亡率可能是90%，而不是44%。

在《奉天国际鼠疫会议报告》中记载有外籍医师的调查，河间府某地有2个村庄，因为一个鼠疫病人路过而惨遭灭绝。村里有一名老中医，他为病人望闻问切后即和他的病人一起死去。这样的例子应该是大量存在的，堙没在无数的死亡里。

在奉天，市民一开始对西医主导的政府抗疫措施尤其是“隔离”强烈不满。于是，商人们出资出力，成立中医主管的民间鼠疫医院。在这个医院里，医生不戴口罩，更不用杀菌剂。结果不到2个星期，死了160人，包括4名中医。政府不得不关闭了这些中医鼠疫医院。

在长春，一开始市民和中医也是一致不相信鼠疫没治。尽管已有9名中医死亡，更多的中医可能认为那些死的都是庸医，他们一面诋毁防疫处，一面也成立了鼠疫医院。这家医院只运行了7天，就死了2名中医，7名护理人员。《奉天国际鼠疫会议报告》中写道：“这些中医的死亡给人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们认识到这种疾病的危险，终于接受了正确的防疫措施。”在长春还有一个10万人的地区，有31位执业中医，17人在鼠疫中“殉职”，超过一半。

据《鼠疫斗士---伍连德自述》记载，在傅家甸一区，执业中医中7人死亡。其中有一位不怕鼠疫的牛人，是当地“医学研究学会”副会长，他也不例外的死于鼠疫。这些中医的死亡最终警醒了民众和政府，他们终于接受了伍连徳提出的隔离措施。换句话说，当时的伍连徳很清楚，一旦感染，这个病基本无药可治，唯一的防治措施就是彻底隔离感染者，让致病菌随着宿主的死亡而自然死亡。因为肺鼠疫死亡率几乎是是百分之一百，而且发病极快，所以只要隔离措施到位，自然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大约100日后，疫情就得到了控制。

清政府在疫情结束后，为了炫耀，召开了一个国际鼠疫大会。共有11个国家33名医学家参加，这些国家是美、奥匈、法、德、英、意、日、墨、荷、俄、中，集中了世界上最优秀的传染病、细菌学和鼠疫防控专家。这是世界上第一个鼠疫大会，也是中国举办的第一个国际学术会议。伍连德任大会主席，而不是大名鼎鼎的鼠疫杆菌的发现者日本北里柴三郎。大会一共进行26天，留下了40余万字的会议报告，是近代医学史上的重要文献，也是中国历史对世界医学为数不多的贡献之一。但是我们从会议《报告》里看不到一位中医师的发言。在这场抗击鼠疫的战斗中，中医没有留下任何有文字记录的贡献。

在这份报告中可以看到，西医做了大量细菌学实验。仅日本就在满洲解剖了3万只老鼠，证明了老鼠没有感染这次鼠疫，是人与人之间的传染。西医做了大量的解剖和病理学研究。其中伍连德在到哈尔滨的第三天就做了中国历史上真正具有现代意义的第一例人体解剖。做了很多动物实验和血清学实验。做了卓有成效的流行病学调查，明确了旱獭为传染源。研究了尸体传播、跳蚤传播、动物传播、空气传播等传播方式。详细描述了肺鼠疫的临床特征。使用了疫苗来防治，并验证了其效用。明确鼠疫的消退不是自然消退，而是源于科学的防疫措施。产生了许多有效的防疫措施如武氏口罩、火车厢隔离、尸体焚烧等，这些防疫措施及其精神在后来的抗击非典中仍然发挥了作用。

中医历史上经历过多次鼠疫，如汴京鼠疫，就是死亡百万的人间惨剧，当时有一位中医叫李杲，他从疫区逃了出来，还得出了一个结论，说这不是伤寒，是脾胃不足，要补土。现代医学已经对类似鼠疫这样的传染病研究的非常深入了，已经可以明确地给出判断，中医对于瘟病的治疗方法都是无效的。关键问题在于没有找到病因，也就是中医经常在嘴里说的“本”。不管是治疗伤寒的名医张仲景还是金元明清无数的温病学家，以今天的眼光来看，他们给出的治疗方案都是完全无效的，既不能事先防治，也不能事后治疗。

现代医学发展到今天，已经有了对付鼠疫杆菌的特效药物，鼠疫比肺炎要好治得多。尽管在传染病法中鼠疫仍然列为一号病，作为最高死亡率的烈性传染病的鼠疫实际已经成为历史。人类与传染病之间的战争不会结束，旧病原体卷土重来，新病原体层出不穷，而现代医学的进展也是日新月异，尽可做旗鼓相当之应对，在现代医学的护佑下，传染病不再是人类的第一杀手。

反观中医，伤寒瘟病的理论没有任何发展，我们翻遍了所有的中医书，从古代的到现代的，对于瘟病的病因解释依然跳不出阴阳失调、外感六淫，内伤七情等从2000多年前就流传下来的朴素观念。即便是在今天，每当有新的传染病出现，卖的最好的还是板蓝根、达原饮......万变不离，但无论从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证明了这些中成药对于防治传染病是无效的。不知道为什么中国人还是不断地在吃，并且自认为有效，他们理由也很奇怪，我听到的最多的一个回答就是：你说无效，如果无效的话，为什么会那么多人都吃，那么多厂家都生产，如果无效，会从老祖宗一直吃到现在吗？我想起蔡志忠的一个漫画上的段子，徒弟问师傅：师傅，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山？师傅说，等天塌下来就可以出山了。徒弟又问：那天什么时候塌下来？师傅答：等你出山。徒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喃喃自语：没懂。师傅早已走远，也在喃喃自语：其实我也没懂。好了，这个故事就讲到这里，本故事参考了棒棒医生写的《中西医大对决之鼠疫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