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什么是江西？

你好呀！《少年中国地理》又和你见面了。

说到中国的英文名China，你知道它另一个含义是什么吗？答案是瓷器！中国瓷器曾远销世界。而“瓷都”景德镇，就坐落在我们今天探索的目的地——江西！

说起江西，你还会想到什么呢？是诗仙李白为之疯狂打call的庐山瀑布？是中国革命的摇篮井冈山？还是被誉为“最美乡村”的婺源呢？

江西婺源石城程村晨曦，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这些可以说都是江西的名片了。但你心里也许会犯嘀咕，江西虽然有这么多令人惊叹的亮点，但在我们的印象中，现在的江西似乎很低调。很多人对江西的了解，只停留在“听说过”的水平。

但你知道吗，江西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全国经济文化的龙头省份。不仅富甲全国，粮食输出排首位；文化教育水平也领跑全国，像王安石、欧阳修、黄庭坚这些超级明星，都是清一色的江西人！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差呢？到底，江西是如何一步步崛起，成为全国经济文化中心，之后又是怎么重归低调的呢？星球菌这就带你去一探究竟！

江西位置示意图，制图@陈思琦／星球研究所

在历史的早期，江西的发展，曾经有一段边缘地带的时期，后来才慢慢崛起的。这是怎么回事？

离开地表，从空中俯瞰，答案一目了然。江西位于长江以南，属于妥妥的南方阵营。在江西北面有一个大湖与长江相通，这个大湖就是中国第一大淡水湖——鄱阳湖。

鄱阳湖，亚洲最大的水禽越冬地，栖息着300多种湿地鸟类。数量多的时候可以高达上百万只，铺天蔽日，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我们已经知道，北方地区是盛产古都的“专业户”，历代王朝的中心大多集中在北方。而整个南方，天高皇帝远，加上气候湿热，不够“宜居”。即便是江南地区，也曾被当做是偏僻之地，就别提更南边的江西了。

从内部看，江西的地形具有很强的封闭性。东有武夷山，西有罗霄山，南有大庾岭、九连山。东西南三面的山脉将江西团团包围。

江西主要山脉分布图，制图@陈思琦／星球研究所

偏远的位置再加上封闭的地形，江西几乎就是早期王朝统治的极限。一直到秦汉，都没留下过多的记载。

近几年，多亏了海昏侯墓的发现，才让我们对两汉时期的江西有所了解。墓主人是西汉海昏侯刘贺。他幸运地从皇室子弟中脱颖而出，成为西汉第九位皇帝；然而，在位仅27天，就不幸地被赶下宝座，以海昏侯的名义，被发配到尚未开化的江西。不久，就郁郁而终了。

可见，当时的江西，只是一个安置政治失败者的边缘之地。

闭塞又偏远的江西，是不是就永远没有成为中心的可能了呢？答案当然不是！就在江西东西南三面都是山的情况下，北面，却留了一道没有山脉阻挡的口子，使江西整个形成一个向北开的“大口袋”。

这“大口袋”里不仅能聚水，当条件适宜时，还能汇聚人口。就是在这种汇聚之中，江西开始从边缘走上舞台的中央。

咱们先来说说这聚水。大口袋的南面，源自武夷山西北面的赣江，从南到北纵贯全省，影响最大，甚至一个“赣”字也成了今天江西的简称。东面抚河、信江，西面修水等河流也纷纷从山上流出，汇聚在平原地区，进而与长江联系在一起。

江西水系分布图，制图@陈思琦／星球研究所

到了南北朝时期，气候开始转暖，降水量大增，江西三面山地的水源不断向北部低矮盆地汇聚，一个更为广阔的鄱阳湖就此形成了。

不断扩大的湖面，甚至一度倒灌进入海昏侯墓。曾有盗墓者打通盗洞，但在没有排水技术的古代，只能无功而返。在鄱阳湖的保护下，刘贺得以在墓地之内继续沉睡。

海昏侯陪葬品，摄影师@李滨

这个大口袋在聚水的同时，还带来了意外收获。

在赣江、抚河、信江、修水等水流的不断汇聚和冲积下，这个大口袋的北部开口处形成了肥沃、平坦的鄱阳湖平原，为之后江西成为鱼米之乡提供了最最基础的条件。

充足的水源、肥沃的土地都有了，就差来开发的“人”了！这就要发挥“大口袋”的汇人作用了。

在鄱阳湖形成规模的时候，北方王朝战乱不断。家园被毁的人们只能踏上向南流浪的旅程。开发程度更高，条件相对更好的江南地区成为了首选。但江南土地毕竟是有限的，还是有不少人，选择了江西北部这个被群山包围的鄱阳湖平原。

肥沃的土地，加上劳动力，以及随着这些新鲜血液而来的“黑科技”，也就是中原先进的生产技术，这三者一结合，江西的发展就好像按下了快捷键。当时的人们是这样描述江西的：“地方千里、人食鱼稻”，那是一派和平富足、人们安居乐业的景象。

这一时期，我们也能看到更多江西人的身影，开始活跃在文坛和官场之上。其中最著名的，当属田园诗的创始人陶渊明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所描绘的归隐田园的乐趣，不知打动了多少文人墨客。

不过，聚水汇人的过程，只是能量的积聚。这些能量想要爆发出来，还需要一个打通“任督二脉”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唐开元年间，在宰相张九龄的建议下，江西南边重重山岭中开辟出了一条道路，这就是大庾岭道。

江西大庾岭道示意图，制图@陈思琦／星球研究所

这下厉害了，原本三面环山的江西，一下在南边打开了一个口子。这个口子向南连通了珠江流域，向北通过赣江贯穿江西，直达长江，就实现了与大运河的连通。

从南到北一通到底的江西，就此成为了连通中国南北的“国道”。北方的物产可以通过大运河先来到长江，再沿赣江一路南下直达广州。而来自岭南的热带水果和海外的洋玩意儿，也可通过这一通道进入内陆，分销各地。

大庾岭到赣江沿线的九江、南昌、赣州等等地区，很快发展成商旅汇聚的繁华都邑。唐朝诗人王勃在《滕王阁序》中所说的“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夸的正是此时开始崛起的江西！

滕王阁，历史上的滕王阁先后共重建达29次，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而江西何止是崛起，随着水运的繁荣，以及之后北方人口接二连三的不断南迁，到两宋时期，江西迎来了人口、农业、手工业、文化教育的全面爆发。

先是人口总数、粮食产量冲到全国前列。

随后又是一波产业升级。原本大量荒置的山地被利用了起来，生产茶叶和木材。山里矿产丰富，采矿业、陶瓷业快速扩张。其中，江西的瓷土资源更是量大质优，如今声名远扬的瓷都景德镇，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声名鹊起的。从这里运出去的瓷器也成为了中国的标志之一。

景德镇瓷器，图片来源@Nantoyōsō Collection／wikipedia

它还拥有全国最发达的教育体系，可以说是当时全国的教育中心。书院数量长期位居全国第一，其中最负盛名的当属儒学代表朱熹主持的白鹿洞书院。

白鹿洞书院朱熹铜像，摄影师@石耀臣

更令人赞叹的是，江西新移民的后代，开始全面步入中国的历史大舞台，成为了一个个明星官员、文坛巨星。比如，王安石、欧阳修、晏殊、黄庭坚、杨万里等等。对于这一时期江西人才辈出、如日中天的状态，欧阳修不无得意地说：“区区彼江西，其产多才贤”。 意思就是：区区一个江西，多的就是贤德人才啊。

这些充满才情的文人政客，追求着精神世界的丰富。江西遍地的山川，自然成了寄托情怀的对象。要说其中的翘楚，当属庐山。李白的一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就将庐山瀑布炒红了一千多年。紧随李白大神之后，苏东坡也在此留下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名句。除了庐山外，三清山、龙虎山也成为香火鼎盛的道场名山。

庐山瀑布，图片来源@VCG

此时的江西已然彻底从边缘走向了中心，迎来了属于它的高光时刻。

这还没完，到了明清时期，海禁政策让广州成了唯一长期开放的外贸口岸，从广州登岸的进口产品，大部分只能通过江西的黄金水道运往全国。江西商人看准了这种贸易优势，纷纷“一个包袱一把伞，跑到天下当老板”，把赣商的名号在全国都打的响亮。

然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再辉煌的过往，也挡不住历史车轮的滚滚向前。

改变这一切的，是鸦片战争的到来。战争的失败，中国多地开埠通商，广州在外贸上的垄断地位不复存在，原本经赣江到广州的商道一落千丈，江西经济也跟着急剧衰退。

不仅如此，江西还成为厮杀的战场。太平天国与清军的拉锯战，使得江西的人口和经济一下子跌入谷底。

再者，过往辉煌的古代文化，在近代却也形成了强烈的守旧思想。与相邻的湖南相比，江西在接受近现代文明方面也明显较慢，错失了不少重新崛起的机会，比如像铁路的修建等等。

所以，当海洋时代来临，经济重心转移后，周边各省都逐渐扬眉吐气了，江西反而尴尬地成了“边缘地带”，变得越来越低调。

不过，江西并没有从此一直衰落下去，它依旧有着震惊世人的闪光点。

一九二七年，革命的星星之火就在江西的一座山上点燃，这座山就是革命圣地——井冈山。

井冈山茨坪镇，当年井冈山革命斗争的中心，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时光到了2011年，一次盗墓惊醒了沉睡2000多年的海昏侯墓，随后展开的考古发掘则震惊了整个中国。出土的文物种类繁多，涉及政治、军事、经济、文学、乐舞、手工艺等各个方面，都是不可多得的历史证据。

海昏侯陪葬品，摄影师@李滨 

我们不知道，江西这片土地还隐藏着多少秘密，还会有多少震惊中国的发现，还聚集着多少未释放的能量。从边缘到中心，再从中心到边缘，经历了2000多年风风雨雨的江西，未来，还会再次爆发能量，走向舞台中央吗？我们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