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什么是黄土高原？

同学们，准备好了吗？我们探索中国北方地区的旅程已经开始了。第一站就是黄土高原。

黄土高原这个地方，想必你不会陌生。在之前的节目里，它已经有多次出场的经历了。我们也知道了，它是中国的四大高原之一，是把黄河染黄的染色匠；不仅如此，它还是孕育中华文明的摇篮。古代许多皇帝也都曾把都城建立在黄土高原区。

等等，等等，说到这里，你是不是有点疑惑呢？怎么和课本里，还有很多电视剧里，展现的黄土高原不一样呢？黄土高原的生活，不总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很是辛苦么。

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古人在黄土高原聚集呢？是星球菌错了？还是课本错了？不用疑惑，都没错！千万年来，人们既在黄土高原上享受过幸福时光，也经历过许多磨难，所以才会有这么矛盾的一面。

至于黄土高原到底有什么特别？又是怎样孕育文明的？以及人们到底在黄土高原上经历了什么苦难？更多来龙去脉，就让我们一起去一探究竟吧。

要说这黄土高原的特别之处啊，首先，它名字就很特别。

不像青藏高原、内蒙古高原、云贵高原，三个高原兄弟，以所在地的地名命名。黄土高原是根据覆盖地表的土壤——也就是黄土，命名的。这足以显示黄土的身份很不一般了。那它到底有什么特殊呢？

要知道大多数的土壤都是土生土长的。黄土就不一样了，它是个外来户。是打西边飞来的。

这个西边就是西北干旱区。西北干旱区因为缺水，整个是一副尘土飞扬，沙漠遍地的景象。而且，这个地方常年吹的又是西北风，冬天尤其猛烈。这样一来，那些沙尘里的小个子就有机会了。世界那么大，它们也想去看看。于是就搭上了西北风的顺风车，开始了自己的长途旅行。

我们前面也讲到了，中国的北方大体上比较平坦，这些搭顺风车旅行的沙尘也是一路畅通无阻。直到它们遇到了东西横亘的秦岭，和南北延伸的太行山的阻挡，才停止了旅行。这些沙尘也没有多纠结，就在秦岭以北，太行山以西的广大地区安营扎寨堆积起来了。这些堆积起来的尘土就黄土。

黄土来源示意图，制图@巩向杰/星球研究所

黄土原本细小不起眼，可是经过千百万年的累积，就大大的不得了了。一个由黄土堆积起来的高原，黄土高原就这样诞生了。它面积广大，足足有42万平方千米，相当于4个浙江省。不仅面积大，它还很厚，平均厚度为100米，最厚的地方达400多米，几乎可以覆盖上海东方明珠塔。可了不起了。

不过，黄土高原虽然又厚又大，可毕竟是个外来户，根基一点都不牢靠，很容易被宰割。那爱欺负黄土高原的同学是谁呢？它们就是河流和暴雨。在黄土高原不断加厚自己的同时，河流和暴雨，这两个同学也没闲着，不断地在黄土高原上冲刷，切来切去，切来切去。千百万年后，黄土高原就被切出了千沟万壑。

被切掉冲走的黄土成了黄河的染色剂，留下来的黄土又变成什么样了呢？全是沟壑么。

也不全是啦，黄土高原上还是有许多未被分割的大平面，当然还有更多的细长山岭和散布的小土包。为了更好地描述这些黄土面貌，人们就给它们取了一组专门的名字。

比如，还没被分割的大平面，就叫作“塬”。目前，最大的塬叫做董志塬，它面积达750平方千米，相当于十万个足球场。

甘肃董志塬，号称天下黄土第一塬，四周为深切的沟谷，平坦的塬上有村庄和农田，摄影师@许兆超

细长的山岭就叫作“墚”。

当侵蚀加剧，塬面崩塌、形成大量沟谷，分割成长条状的黄土梁子，称为“墚”。下图为定西市安定区鲁家沟的一处墚（音liáng），摄影师@王宏宾

而那些分散的小土包，就被叫作“峁”。

延安安塞区，摄影师@许兆超

这样的黄土高原，是不是跟其他好多地方的景观都不一样呢？其实不只是土质和长相不一样，黄土高原对中国人的影响也十分的巨大。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在很久很久以前，黄土高原并不会让人觉得艰苦，而是一片受人追捧的土地。那时候，高原的山谷中，有着茂密的树林，大塬面上，则是绿油油的草原。这样的环境，对古人来说一点儿都不差！

不过，这还不是黄土高原最受欢迎的地方。早期的古人，大多选择住在天然的山洞里。只是，随着人越来越多，天然的洞穴就不够住了。这时候，黄土高原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

因为建房子对古人来说，是个很麻烦的事。在潮湿的南方，人们连一块干燥的平地都很难找；而对纬度更高的地方的人来说，保暖是个大问题。可是，黄土高原的居民只需要在黄土上挖个洞就有了新的房间。而且冬暖夏凉，自带中央空调，可以说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了。

黄土高原上古人挖洞穴居示意图，制图@张靖/星球研究所

黄土高原上的窑洞群示意图，制图@张靖/星球研究所

不仅住房问题容易解决，吃饭的事在这里也不是问题。黄土虽然易受侵蚀，但也易于耕作。无论是黄土高原顶部的平地，还是盆地的平原里，只要不是雨水特别稀少，就能发展农业。

这样的环境，自然抢手。一段时间后，黄土高原上的许多地方都有了人类的足迹。人多了，文化也渐渐的发展起来了。今天，考古学家们发现的早期人类生活遗址，就有很多都分布在黄土高原上。其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半坡遗址。在这里，考古学家们发掘了很多带动物图案的陶器。可见，当时的半坡人已经不满足于填饱肚子了，还有了更高的精神和艺术追求！

出土于陕西省西安市半坡新石器时代人面鱼纹彩陶盆，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这些都还是没有文字记载的古人类生活。历史时期以来，黄土高原上的故事就更加精彩了：中国古代的西周、秦、汉等王朝都是以黄土高原为核心地带进行发展的，就连盛世唐朝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也都几乎位于黄土高原区。

可是俗话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黄土高原凭借宜居的自然环境吸引了人们前来定居，却也因此走上了环境被破坏的不归路。

几千年来，作为国家的中心地带，黄土高原的吸引力不可小觑。人一多，资源就开始紧缺，耕地也不够用。平缓的土地开垦完了，人们又打起了坡地的注意，黄土高原上的那些墚墚峁峁也都变成了农田。环境也变得越来越差。

其次，黄土高原以北就是游牧民族的聚集地。为了抵御北方草原民族的进攻，当时的统治者，除了修长城，还会在长城以南的黄土高原大量屯兵。这些民兵不仅会打仗，也会种地。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屯垦戍边制度，这种制度可以有效地守卫边疆。但黄土高原的生态环境也因此遭受了极大的破坏。

黄土高原范围示意图，依据@尤联元等著《中国地貌》，制图@巩向杰/星球研究所

不仅如此，统治者们还会疯狂的攫取资源。唐宋时期，为了营造宫殿和城市，黄土高原上所剩不多的森林都遭到了砍伐。到了清朝，黄土高原已经到了没有水又没有木柴的程度。

黄土高原，图片来源@图虫创意

植被的破坏，让本就容易受侵蚀的黄土高原，变得越来越破碎，小沟变大沟，无数新的沟壑也不断出现，从此大塬变成小塬，小塬变成梁、峁。可以耕作的土地也越来越少。

那些生活在黄土高原上的人，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开垦出更多的土地，来改变困境。可是越是这样，环境破坏就越严重，生活也就越苦难。

不仅如此，黄土高原地区虽然不如西北地区干旱，但是水资源也并不富裕，即便有黄河撑腰，也无奈僧多粥少，有限的水资源难以维持这么多人和庄稼的生存。因此这里也经常旱灾连连，而且旱灾过后，还容易蝗灾肆虐。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苦不堪言啊。

人们不仅无法满足温饱，交通不便的问题也越发严重。黄土高原本就是千沟万壑，环境的破坏则是雪上加霜。看似距离不远的地方，却很有可能需要上下翻越很多次，人们的交流非常困难。

此外，人们还要经历长期的战争之苦，北方的游牧民族和南方的农耕民族时常在此大打出手，百姓也因纷争民不聊生。

环境恶化、交通不便，加上持续的战争，重重苦难压在人们身上，让人喘不过气来。这样的苦难给人们的印象太过深刻了，以至于“苦难”就成了很多人对于黄土高原最直接的印象。

但是，艰苦的地方往往也蕴藏着伟大的力量。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黄土高原上的人也在恶劣的环境中，创造了多彩的文化。

人们劳动时，在不同的山梁上大声和对方说话，这种豪放的表达方式最终变成了黄土高原特有的民歌形式——信天游。而在闲暇时候，还创造出了粗犷的秦腔来打发时间。

黄土高原不仅给这里的音乐上打上了独特的标签，文学作品也同样如此，比如《平凡的世界》《白鹿原》等作品，描写的黄土高原上形形色色的人们与自然、与命运抗争的动人故事，影响了整整一代中国人。

最后，一起来回顾一下今天的内容吧！

第一，西北风携带着大量的沙尘，在秦岭以北和太行山以西的地区大量堆积，就形成了黄土高原。暴雨和河流侵蚀则让黄土高原变得千沟万壑。

第二，早期黄土高原气候宜居，吸引了很多古人前来生活，他们还发明了窑洞这种独特的民居。

第三，不断聚集的人口加速了黄土高原的环境恶化，黄土高原的生活也变得苦难不堪。但是，恶劣的环境也锤炼了人们的意志，影响了人们艺术创作。

不过，今天的黄土高原已经大不一样了，这些苦难已经成为过去！人们还在黄土高原上植树、种草，让黄土高原重获新生。

黄土高原，我们怀念它的历史，铭记它的苦难，也钦佩它的伟大！

黄土高原是如此的深沉厚重，那它以东的中原又是怎样的呢？下周，星球菌就将带领大家到中华文明的老家——河南，去看看它的精彩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