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的回忆

这是我曾写的一篇文章。




法国梧桐和旧铁连椅
———给从我身边悄悄溜走的那些人
我只在一个地方同时见到过这两样东西。
夏日，郁郁葱葱的枝叶，挤掉了道路上方的天空；树叶是五个角的，像手掌，树枝上还结着小绒球。第一次见到它是在老爸的洋车上，小时的我一直把它认作是课文中写的白桦树，因为树干是斑驳的白色。
深绿色的连椅寂寞的守在那里。斜阳下，枯黄的树叶摇落了一地；几个女人在织毛衣，孩子们围着它嬉闹玩耍。那排绿荫和那排连椅一直延伸进我们的大院。这，便是所有的风景。
落陵，一个普通的矿区。没有都市繁华，也不是乡村原野，而更像是一个世外桃源。它有一个家属大院，一所学校，一家大医院，一座大礼堂，一排排职工宿舍楼，一处菜市场，一池假山，两个卖百货的小车，三四个理发店，四五个小卖部；矿上的大人们做着同样的工作，孩子们读同一所学校。
这，便是整个世界。小时候，每当我迎着晨光和夕霞挎上小书包走在熟悉的路上，耳畔传来悠扬的矿歌时，我听到的是整个世界的慰藉；每当元宵夜大院里花灯如昼人影如潮，我们在热闹中忘情穿梭时，我感受到的是整个世界的喧泄。
儿时的我们在这儿尽情地怒放着生命，也从未忧虑过自己的前程，以至于现在去回忆它的时候欣欣然有种非凡的超越感。小伙伴们甚至连张毕业照都没有，这段历史就越显得抽象又高度风格化。
那个春天，透过我们教室木框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高大的白杨，当然还有楼中央的那棵老松树；站在走廊向西边的麦田和苗圃遥望，便是一眼萋萋的晴翠，柳树已抽出新芽了。是谁，在微风中摇曳着他的风筝；是谁，总把足球踢到栅栏上恰巧的夹在那里；是谁，把自己的桌洞锁住了忘了钥匙；是谁，总爱在课下把老师的板书檫的面目全非；是谁，在燥热的午后把水雾撒了晶莹的一脸，发丝的光芒弥漫了稚气的容颜；是谁，在放假的前一天悄悄在某人的桌洞里塞了小小的礼物，添加了唯一的浪漫；又是谁，在不停的讨论着樱木花道，讨论着湘北和陵南------大院里，葱茏的法国梧桐，越过了较矮的屋顶，茂密的绿叶间藏着一千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样式类同的老住宅院和狭窄昏暗的楼洞让人产生莫名的亲切感。绿荫掩映下有个琳琅的超市（那时还不叫超市，不过我想用超市来形容它给我的第一感觉），通常大家会在傍晚在儿这买了好吃的去礼堂看电影。我说嘛，老觉得《上帝也疯狂》曾经看过，尤其是女主角从树上掉下裙子被风撩起的镜头，颇有印象。记得好像还有搬了小板凳坐在露天里看新闻的经历，露天里已经坐满了下班的工人，大家在随便的聊着，打发一天的疲惫。空气中还有股炒花生的味道，或许是美国爆米花的味道，但怎么会有橘子味爆米花的味道呢？
如果我的世界是童话，相信故事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但这是现实，总会去面对另一个真正的世界；后来落陵煤矿宣布破产，而后自产自销，矿上的人们大都离去了，学校也空掉了，只留下孤独的旧铁连椅在那里执着的守候。这次别离，是风、是雨、是夜晚，你笑了笑，我摆一摆手，一条寂寞的路便展向两头了。
十年而今，偶遇惊初见，称名忆旧容，别是一番滋味。童年的小伙伴如今各奔殊途，有的在求学，有的已工作，有的嫁作人妇，还有一个要在大墙内度过余生。就这样，我们见证着生命。
遇见太多的人，却要太多的人离去，回忆越显的苍悴而无力。从小伙伴们去年聚会的照片中，还是看到了久违的法桐和旧铁连椅；这世界我仍体切的踏着，却已是你的梦境了。
你低吟着，带着一丝伤感：
落陵，
Somewhere only we know------




（上文中，向桌洞里塞礼物的女孩写过一篇《一起长大的约定》，可我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