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试举一例来说明:泰勒曾经为—个生气勃勃的工人计时。他上下班日寸每小时步行三四英里,—天工作之后往往快步回家。但当他一到了工作场所,就马上把速度减慢到每小时大约一英里。例如,当他推—辆载重的独轮车,上坡也时走得很快,使载运时间越短越好;可在回程时却马上慢下来,慢到一小时只走—英里路,尽量利用一切机会来拖延时间,只差没有坐下来。为了使自己决不比旁边的懒汉多干一点,他还须故意慢慢走,甚至因此而感到厌烦。
这些人是在一个颇有名声而且得到雇主器重的领班下面干活的。当有人提醒这个领班注意这种情况时,他说:“我有办法不让他们坐下来,可是魔鬼也没法催促于活的人快走—步。”
人的天性好赖是严重的,可使工人、雇主双方遭受到比这大得多的最大害处还是“故意磨洋工”。这种“故意磨洋工”几乎普遍存在于所有各种不同的管理制度之中。而且是工人经过仔细考虑之后,认为是符合他们最高利益而得出的结果。 学者曾很感兴趣地听到,一个年仅十二岁但却很有经验的高尔夫球童,对一个特别有劲头和兴致勃勃的新球童讲解,为什么跟随主人走近高尔夫球时必须在后面慢慢走的道理。他点破说,既然是按钟点计酬的,那么跑得越快,所得的钱便越少。最后还告诫说,如果跑得太快,其他球童就会揍他一顿。这代表一种类型的故意磨洋工,但并不算很严重,因为这是雇主所能认识到的,只要有意加以阻止,是很容易阻止的。可大部分的故意磨洋工,则是工人蓄意不让雇主了解究竟多快才能完成一项工作。
由于抱着这种目的磨洋工的是那么普遍,以致在大企业里很难找到胜任的工人,无论采用计日工资制、计件工资制、包工制,以及任何普通计酬制。没有一个胜任的工人不投入相当的时间去研究怎样慢腾腾地工作而仍能使雇主相信他是在努力干活。之所以产生这种情况的原因,简单说来,就是几乎所有的雇主都先为各等级的工人确定一个最高数额的工资,而不论这些人是计日工还是计件工。 每个工人很快就能算出对他本人的具体数字。同时他也清楚,一旦雇主相信有人能做出超过他所做的活,迟早将会设法迫使他也干那么多,却很少或完全不增加他的报酬。
雇主们关于某一种工作在一天之内能干出多少活的知识,有的来自他自己的经验,但这种经验由于为时已久而记亿不清了;有的来自对工人的偶然的、没有系统的观察;最好的也只是来自关于每一种活干得最快的工时纪录。在许多情况下,雇主也几乎能肯定,某种活可以比原来的速度完成得快些,但是很少愿意采取激烈的措施来迫使工人用最快的时间将活干完,除非他有实际的记录,真凭实据地证明这项工作能在多快时间内完成。
这样,每个工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会让某项工作完成得比过去更快—些。年轻和缺乏经验的工人不懂得这一点,老伙伴会教给他们。对有些贪婪和自私的人,贝加以劝阻或施加社会压力,使他们不要创造新纪录以求得临时增加收入,以免所有落后的人都要加紧工作而所得待遇却照旧不变。
在普通形式的最好的计日工资制之下,把每个工人所完成的工作和效率准确地记录下来,使工作有进步的人都能多得工资,而把不能达到一定标准的人予以解雇,并用经过精心挑选的新人来代替,那么,本性的和故意的两种磨洋工,都会在很大程度上得到解决。然而这只能在工人深信即使在相当遥远的将来也不会有采用计件制的意图时,才能办到。如果他们认为某种工作的性质可以实行计件制时,那就几乎不可能使他们相信将来不会采用这种制度了。在多数情况下,那种十白创造出来新纪录就会用作为计件制的依据的顾虑,使他们尽可能大胆地去磨洋工。
然而,故意磨洋工是在计件制之下才发展到顶点的。当一个工人由于干得卖力而增加了产量,结果从每件产品所得的工资反而降低了二三倍,他就会完全无视雇主方面的利益,而横下一条心,只要磨洋工能防止进一步削减实际工资,他便决计使用这项手段。磨洋工是蓄意蒙蔽和欺骗雇主的一种企图,因此,一个正直的工人多少被迫成为了一个伪君子,这对工人的性格来说是不幸的。雇主不久就被看成是对抗者——即使不是敌人的话。那种本应存在于领导和工人之间的相互信任,那种感到他们是为共同目的而工作和分享成果的感情和热忱,都完全化为乌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