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奎和郑霞像很多其他农村夫妻那样,男人负责赚钱养家,女人负责在家种地带娃。他们有一个俊俏乖巧的儿子,小名叫山子。
山子从小就不认生,谁给他吃的就让谁抱,不哭不闹的。郑霞当时还笑着骂他:“臭小子,真是个好吃狗,指不定将来谁给你一颗糖,你就屁颠屁颠跟别人跑了。”没想到,这玩笑最后变成了诅咒,山子后来真的走丢了。
李奎和郑霞本来要一起外出打工,打算把山子交给他奶奶带。可在临走前几天,山子的奶奶突然生了一场病,最后,夫妻二人决定留一个在家里,好照顾一老一小。
有一天中午,山子吃完午饭就困了,郑霞要去地里给菜苗锄草,就把山子托付给他奶奶。没想到下午回家,山子奶奶正在满村找他,郑霞一听山子不见了,差点晕倒在地。
后来,村里的刘奶奶对郑霞说:“小霞,山子不是跟他舅舅走了么。咋的,下午那个人不是郑二娃呀?哎呀,我别是看错人了哦……”
刘奶奶下午去村口的商店买洗衣粉,见山子跟一个男人在聊天,她眼睛有点问题,看东西比较模糊,把那个男人当成山子的舅舅了,可郑霞知道,山子的舅舅前几天才外出打工,怎么可能在老家,并且他要真把山子带去家里玩,也会提前告诉她的啊。
想到这里,郑霞突然双腿无力,“咚”地一下坐在地上,山子一定是被人拐走了!
山子的奶奶知道孙儿被人拐跑了,当场晕倒在地,后来再也没有醒过来。李奎和郑霞给老人家举办葬礼后,决定一起去找山子。可是人海茫茫的,他们不知道去哪里找?
山子失踪时刚满五岁不久,前一阵他过生日,郑霞带他一起照了相。最后,他们带着山子这张照片,去镇汽车站和火车站询问。
火车站一个工作人员对山子有点印象,因为当时看到他在地上打滚,要身边的男人给他买东西。根据那个工作人员提供的线索,那个男人最后带着山子上了一列火车。
那列火车途径十几个站点,为了找到儿子,夫妻俩决定挨个站点去寻找。
为了维持生计,两口子每到一个地方就要找一份工作,基本都是进厂干活。厂里的工人来自四面八方,说不定从他们那里还能打听到关于山子的一点消息。
时间一晃就是十八年,这些年,他们已经记不起换过多少份工作,搬过多少次家,又向多少人打听过山子的下落。
长期的奔波劳累,加上心里的那份负罪感,郑霞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并且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不能像年轻人那样,想怎么熬夜就怎么熬夜。很多工厂都因为他们年龄大,把他们拒之门外。
最后,李奎做了一个决定,摆摊卖菜。那时,他们住的那一片算是城乡结合部,附近到处都是安置房,管理上没有那么严格,占道经营的小贩很多。李奎和郑霞找人做了个推车,每天进些新鲜蔬菜到那一片自成“农贸市场”的区域叫卖。
他们的第一个顾客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比较健谈,也爱帮助人,周围很多人都认识他,叫他阿冰。
后来,阿冰经常去光顾李奎的菜摊,一来二去,他们就熟络起来了。
阿冰在一家宽带公司上班,专门负责那一片宽带的安装和维修,他最初本来不住这边,是在安装宽带时发现这边租金便宜,就搬了过来,后来就一直住在这里。
有一天,阿冰像以往那样去李奎那里买菜。刚到他们摊位不久,他就发现郑霞脸色不太对劲,于是着急地问:“阿姨,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说完,他往四周一看,“我李叔在哪儿,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郑霞摆了摆手,缓了一阵才回答他:“刚才刮大风,张老汉家的电线出问题了,叫你李叔帮忙修理去了。阿冰,阿姨没什么大碍,可能是老毛病犯了。”
阿冰见郑霞脸色越来越难看,嘴唇发紫,坚持要送她去医院,郑霞却死活不同意。再三劝导后,郑霞才勉强同意,让阿冰送她回家里休息。摊位让旁边的人暂时照看一下。
阿冰把郑霞送回家,扶她到床上躺下,然后又去给她倒了杯开水。郑霞要坐起来喝,阿冰干脆把旁边李奎的枕头拖过来,垫在郑霞的后背和墙壁之间。
李奎的枕头底下有郑霞和山子的合影,阿冰见枕头底下有张照片,就随手拿来看:“阿姨,这是你年轻的时候吧……”看到郑霞旁边的小孩时,阿冰的手突然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定睛一看,那个小男孩不就是自己么?阿冰家里也有很多他各个时期的照片,包括五六岁。
事实证明,阿冰真的就是山子,在他的再三逼问下,父母终于承认是从别人那里把他买来的,因为他们多年没有孩子。
从阿冰第一次成为李奎两口子的顾客,到后来确认关系,这中间经历了两年。李奎后来不敢相信,他的儿子原来一直就在他身边。阿冰后来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看到李奎和郑霞就觉得莫名的亲切,所以就经常去光顾他们的生意。
李奎和郑霞曾经怨天尤人,他们恨老天爷太残忍,让他们和儿子骨肉分离。后来,他们又十分感激上苍,是他们在暗中牵线,让儿子再次回到他们身边。这,或许就是注定中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