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的乐趣|理查德·费曼|了解科学家的海提时代

费曼说，“在我心中，物理不是最重要的，爱才是!爱就像溪流、清凉、透亮……”。这让我想起一个数学家的话来，他说：“美有两种，一种是深刻又动人的方程，一种是你略带倦意深刻的笑。”科学仅仅是生活的一部分，加上爱，才是全部。

《发现的乐趣》并不是费曼的传记，也不是其物理学方面的专著，而是费曼的一部分演讲与接受采访的记录汇总。与传记相比，这本书通过对作者采访或演讲的记述，更直接地反应出费曼本人的看法与见解，即使不去看BBC的同名纪录片，费曼的形象也从书中呼之欲出。虽然没有传记中对费曼本人生平的详细介绍，但也足以让人对他生活中的重要节点与事件有所了解。

书中的各个篇章分别独立，但在作者的讲述中又彼此呼应联系，一口气读完，对“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有种新的体会——倘若没有机会聆听这样睿智的声音，有些道理莫说是十年，就是究其一生也无法靠自己的秉赋去领悟的。作者提到对科学的看法与思考，对“社会科学”与宗教的批判，以及对计算机技术的预测，无一不高屋建瓴，从物理学的视角洞穿未来。比如，在书中作者提到对生物学的思考，他说，“如果我们要造永动机，通过物理学的研究，我们发现许多物理定律都指出，永动机绝对不可能存在，除非这些定律全都错了，但是，在生物学中还没有生物必定死亡的定律。我想，死亡并不是完全不可能避免的，生物学家早晚会有所发现。“书中类似的观点与推论比比皆是。

在书中，费曼还体现出深刻的社会情怀，并不像很多人直觉上感觉的那样——大科学家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人。他在演讲中流露出深刻的人文关怀，包括如何用系统性的科学思维破除迷信，我们并不认为占星术或者其他神秘主义完全是荒谬的，存疑是最基本的科学精神之一，但是神秘主义无一例外地无法自圆其说，无法重复、无法再现——正是这些才导致了其可信度降低。与此类似，费曼对社会科学提出严重的可能引起广大社会科学家抗议的批评，他指出，大部分所谓“社会科学”的试验，都缺乏变量控制等最基础的试验条件，而其结论也往往是为所欲为的。这和占星术之类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然而，令费曼遗憾的是，时至今日，我们的教育仅仅是教授知识，而从来没有把科学精神教授给学生，我们对科学的理解，还止步于实用主义，而没有能成为个人的基本素养。

当然，书中也并不是这样深刻的悲天悯人的情怀，也有着费曼本人作为普通人生活的另一面，比如他在进行原子弹研究期间，与军方审核人员斗智斗勇的趣事，他第一次面向波尔和一批当时的大科学家进行演讲时的紧张，还有他在基地修理各种计算器的回忆，以及他们在没有计算机的时候，利用计算机原理组织大量工作人员进行集体计算的场景。最后这个场景的描述最令人神往，想象一下仿佛计算机中每个算子都成为了活生生的人，而编程人员穿梭其中进行指示，简直可以比得上科幻大片了。作者还提到他作为专家对基地进行指导时的趣事，大家认为科学家是全知全能的，而他本人甚至连图纸上画的是窗户还是阀门都认不清，只能猜测性指着一个他认为是阀门的东西，尝试性的说“如果这里泄漏会怎么办？”没想到这一下歪打正着，更让大家对他奉若神明了。我想，从权威嘴里讲出的这个故事，更能给普通人一些启发，那就是永远不要迷信权威。

这本书中有篇篇幅并不是很长，但很有意义的文章，是费曼对挑战者号失事事件对调查报告，费曼作为调查委员会中唯一的科学家，用冷静的观察与分析，得出了一系列客观结论，指出NASA官僚主义对航天事件对危害，正是因为要拿预算、赶工期，从而人为操纵测试结果，间接地导致这场事故的发生。虽然这篇报告最终只能以附录形式附在报告末尾，但时至今日，对每个从事工程项目的人来说，读来仍有深刻的参考与警示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