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迷时师度悟自度

达摩大师初到东土，为建立后世祖的威信，传衣钵作为信物代代流传。但衣钵的意义被众生误解，以为只要拥有它就可以法力无边当祖了，真法真的在这个衣钵上面吗？那自古祖祖相传、师师相承的到底传的是什么啊？五祖传位给六祖后恐他被追杀，亲自送慧能离开，分别前师徒二人的最后临别之言又是什么呢？且听张讲师的精彩讲解。

祖复曰：“昔达摩大师，初来此土，人未之信，固传此衣以为信体，代代相承；法则以心传心，皆令自悟自解。自古佛佛惟传本体，师师密付本心。衣为争端，止汝勿传！若传此衣，命如悬丝。汝须速去，恐人害汝！”惠能启曰：“向甚处去? ”祖云：“逢怀则止，遇会则藏。”
惠能三更领得衣钵，云：“能本是南中人。素不知此山路，如何出得江口? ”五祖言：“汝不须忧，吾自送汝。”祖相送直至九江驿，祖令上船，五祖把橹自摇。惠能言：“请和尚坐，弟子合摇橹。”祖云：“合是吾度汝。”惠能曰：“迷时师度，悟了自度；度名虽一，用处不同。惠能生在边方，语音不正，蒙师传法，今已得悟，只合自性自度。”祖云：“如是！如是！以后佛法，由汝大行。汝去三年，吾方逝世。汝今好去，努力向南；不宜速说，佛法难起。”
惠能辞违祖已，发足南行，两月中间，至大庾岭。逐后数百人来，欲夺衣钵。

再看这段本文。祖复曰：昔达摩大师，初来此土，人未之信，固传此衣以为信体，代代相承；这是在讲衣钵的由来。这个过去达摩大师初到东土来，因为他是一个印度人，好不容易建立了少林，然后呢为了要建立二祖、三祖的威信，所以传了信物，就是一件衣跟一个钵。固传此衣，以为信体，代代去流传。也就是代表说，真法不在衣钵上面。

法则以心传心，皆令自悟自解。至于所传的真法，指的是承传内心中那一份不分别取舍的解脱知见，就告诉这个方法，不断地引导徒弟怎么样往内观照，观照到三心四相真的可以从气血的动静上都可以卸除得下来。这个知见必须用你的内心去感受才能够有所收获。皆令自悟自解。是用你的心去感受，而不是用头脑去想象。这个意思是，法在自心中，这个是要从自己的身体去体会，而非透过外在的接触可以接受，可以授受的。法是令你自悟自解的，是由你来完成的，由你的感受来完成的，不是由别人拿什么东西给你的。这个法，师父无法去示给你，他只能够描述个大概，让你去体会跟揣摩。至于能否得法，最后还是要在个人的内心去体验。而神秀就错失了这个良机，而六祖就切入了方向。

自古佛佛惟传本体，师师密付本心。我们看这两句原文。说自古以来祖祖相传的、这个师师相承的，到底在传什么东西？传道到底传什么？教学到底要教什么？不离两个重点：那个就是，第一个，我们的本体，就是我们先天的法身，也就是气；佛家叫金刚法身，就是气；纯清的气，就是叫做金刚身。那么有后天杂质的气叫中阴身，就是当了鬼了就是所谓阴身。那个叫做本体。好像一个人，你现在看着我这样一个人，看到的是我的形貌，这个叫做“体”。可是我里面还有个什么，还有个心，对不对？这两个配合才叫一个人。所以，他传的是什么？佛佛惟传本体，就一个本体，就是怎么样认识你的法身，怎么样启动本性在法身中的造化，这是本体。

师师密付本心，还有一个本心，就是心里面的能量，心跟能量的关系，能量跟三心四相的关系，如何是心的本来面貌？这是所谓的本心，就是心坎里头的气机实相。从这句话我们可以知道，修行不是只有修心，性跟命它是要双修的，不是只有一个心，说佛佛惟传本体，就不是只有一个心，师师所密传的，一个心，还有一个什么？体。体就是什么？性命。

衣为争端，止汝勿传！若传此衣，命如悬丝。汝须速去，恐人害汝。他说，这个衣钵，从达摩初祖一直承传下来到现在，众生已经误解也已经深了，以为只要握有这个衣钵的人都可以当祖，都可以法力无边，都可以成佛。所以，漫漫众生已经升起要争夺衣钵的心，那时候加害的心也已经严重了。所以，止汝勿传，到你这里不能做任何承传，这也是天意。若传此衣，命如悬丝。如果再继续传这个衣，这个命都没了。

汝须速去，恐人害汝。现在，其实争端已经很严重了。虽然他知道很多徒弟跟在他身旁，但是为了夺主位的人大有人在；潜藏在里面，等待机会的大有人在。所以，他虽然传给慧能，一定很多人会追杀他，你待会儿就要赶快跑。所以，我们也了解到，道场里面，其实跟丛林是差不多的。在这个道场里面，每一个都是六祖的师兄师姐，不是吗？然而这却是隐藏着非常多的杀机，这个我们必须要非常务实地去认识这一点。

惠能启曰：“向甚处去? ”祖云：“逢怀则止，遇会则藏。”惠能就请问五祖说，那你叫我要赶快逃，那往哪里去呢？五祖说，逢怀则止，“怀”就是后来的怀集，六祖逢到怀集的时候才想到他师父的话，这个地名有一个“怀”字，那我应该在这里可以安居一下，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再逃难。遇会则藏，“会”就是四会，后来六祖也在四会也躲藏了一段时间。

惠能三更领得衣钵，云：“能本是南中人，素不知此山路，如何出得江口？”他准备要跑路了，然后三更领得衣钵，传法也传完毕了。我们现在知道衣钵是假的，真正的传法不是那件衣，也不是那个钵。说惠能本来是岭南中人，素不知此山路，不知道这个山路，地形不熟，而且来这边八个多月都在踏碓，对不对？怎样能够出得了江口呢？

五祖言：“汝不须忧，吾自送汝。”不用担忧，我待会会送你安全的出去。祖相送直至九江驿，把他送到九江驿，这个一个渡口，也是古代皇帝传命令时候不是都有驿站吗，对不对？这个驿站也刚好在渡口。祖令上船，五祖把橹自摇。五祖赶快叫六祖上船，要送他过河，逃命去了。然后五祖拿着橹，就在摇橹，撑船，送他过去。

惠能言：“请和尚坐，弟子合摇橹。”当然六祖是承担不起，他的师父替他摇橹，在那边摇得满头大汗，他坐在那边享受，当然是内心不安。他说：请师父您坐，和尚就是师父，请师父您坐，应该是弟子来服其劳才对啊。

祖云：“合是吾度汝。”说那是没办法，这先天安排我就是要来度你的，五祖度六祖，是不是？都已经传道给你了，再度你一程又何妨，你坐吧。

惠能曰：迷时师度，悟了自度；度名虽一，用处不同。说，我还不了解什么是心什么是性之前，请师父的指引是师度，悟了自度，现在我已经了解，所有修行的一切配备都已经装在我身上，我已经了解我的心性本来已经自足了，我已经了解所有一切的配备没有一件是从外面拿的，所以，自此之后，谁来度我啊？就靠我的心性。

度名虽一，用处不同。这个“度”这个字，虽然是同样一个“度”这个字，但是在很多地方用处是不同的。在迷昧众生来说，有一个人给你指引，叫做度；在已经觉悟的人来说，如何护持分分秒秒的心性的造化，那个叫做度；如果我们办一个法会办一些粥给众生吃，给那个无形的众生吃，我们说普度普度，各位，普度真的有度到天上了吗？哪有这个事情？各位你去参加婚宴吃一餐就到天上了吗？有了，那个正在敬酒的时候好像很快乐，那个也叫做度，也没有错。但是度名虽一，意义确是不同的。

在未闻法之前，就整日渴望六祖度他，可能就超生了。现在知道了真相，说：何其自性本自具足，何其自性能生万法。这到底谁度谁？靠自己，没有靠别人的。各位，那一个神木，靠谁让它变成神木？靠自己的种性，还要靠谁，对吧？那个芭拉树靠谁让它长芭拉？最后还是靠自己。当然，大地是免不了的。所以，我们这个命是免不了的，但里面控制特殊的精密的造化方向靠的是谁？我们的种性。

惠能生在边方，语音不正，蒙师传法，说，我是这么的蛮夷之邦，这么样卑下的民族。蒙师传法，还承蒙师父的不忍贱弃，传给他这么样的高妙的法。

今已得悟，只合自性自度。说我现在已经了解这个修行的整个原理，整个逻辑。那也就是表示说，那个六祖到现在，成道了没啊？还没有，还早得很。他就是到现在此刻为止，才是真正完全掌握了修行的机要。既懂有情，又有一块地，对不对？有情来下种，然后呢，因地果还生。他到现在才了解性命的重要，跟本心本性之间的关系。还有他了解到如何护持本心本性启开性命造化的枢机。所以从今而后我就用自性来自度。

我们看《顿悟入道要门论》里面的这一段，我们来加强为什么自性自度，不能靠别人来度？这个佛家的经论里面是这么说：众生自度，佛不能度。说，众生大家要觉醒，只有你能度你自己，佛无法度你。我们都想说，我们赶快修行，赶快修行，到我死的时候，眼睛闭上的那一刹那，有西方三圣来接引，各位，对不对？我们都这样想，佛经不这样解，佛经说，众生自度，佛不能度。若佛能度众生时，过去诸佛如微尘数，一切众生总应度尽。

各位你想想看这个道理通不通？如果佛可以度人，而且佛是那么慈悲，那如来佛何必让大家就这么苦，他跳上天上的时候就一把他的法力把大家往天上抓不就好了吗？对吧？没有办法的。因为造化要靠谁完成？造化要靠自己完成的。佛陀拖了一大把带有嫉妒心的人到天上，然后一上去你怎么证这个果位，他怎么证那个果位，大家都在那边争，根本不用一天，全部啪啦啪啦掉下来，对不对？一把抓，抓了一堆好色的人上去，看到天女是这么美，那个皮肤白皙皙，是不是明天又掉下来了吗？所以，佛没有办法度众生。他只能够告诉我们度自己的办法。何以我等至今流浪生死，不得成佛。可见佛无法度我们。所以我们如果一直期盼那个佛的特殊能力，他一定会对我有特殊照顾，因为我跟他结了那么多的缘，我一辈子都拜他，我都一直都念他佛号，我跟他缘分深厚，他一定会特别照顾我。我告诉你，那可别痴人做梦。当知众生自度，佛不能度。努力努力。自修，莫倚他佛力。千万不能靠他佛，靠不得的。

祖云：如是！如是！六祖说，只何自性自度。五祖说：如是如是。说，是啊是啊。以后佛法，由汝大行。说自此以后，五祖已经交给六祖了。那现在谁是道统祖师？那就变六祖了。那五祖交给他，就换谁呢？就换他了。那个李登辉交给阿扁，明天李登辉再盖官印有没有用？就没用。要搞清楚，这一偏差很多。然后，他说以后佛法就由你来代表第六祖了。

汝去三年，吾方逝世。汝今好去，努力向南；不宜速说，佛法难起。说好吧，你现在赶快去好好修行，自性自度，而且还要逃难，对不对？往南边去会比较安全，那个是你可以宣扬佛法的地方，不宜速说，但是，现在还不是你可以宣扬的时候，因为他现在一出头就会被追杀，就会被看到。佛法难起。　

惠能辞违祖已，发足南行，两月中间，至大庾岭，然后他就开始逃命了，一直走一直走，走了两个月，带着衣跟钵，到大庾岭，逐后数百人来，欲夺衣钵。后面追赶来要抢这个衣钵的有数百人之多。各位，五祖的道场到底有多少人？我看已经去了一半。有数百个人正在追，那真是跟蜂巢倾巢而出一样，你看小小一个惠能是不是命若游丝？真的，这个就是所谓道场中人心难测的真相。实际上，不是只有六祖、五祖是这样，自古以来也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