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藏经阁】谢宇：成年人更应该看利弊，还是对错？

音频正文：

你好，我是谢宇！

在韩寒导演的电影《后会无期》里有一句广为流传的台词：成年人都看利弊，小孩子才分对错。但，到底是应该看对错，还是看利弊？这不仅是一道人生的命题，也是一道辩论的题目。今天，我会从辩论的角度与你分享我的思路，也希望对人生的胜负有所裨益。

辩题的完整表述是，成年人更应该看对错还是看利弊。这是一道老幼咸宜的题目：从刚入门的大一辩手，到身经百战的老辩手，甚至是初中生高中生，都会有话可说。

但这道题目有两个常见困境，定义困境和逻辑困境。

很多小伙伴碰到这道题目，会准备很多例子，再搜集一些经典理论，就高高兴兴地出门去打比赛了。结果，一打起来，发现一点儿都不好玩。为什么？因为对方常常想吃掉你的定义。以正方为例，也就是“成年人更应该看对错”这一方，按照朴素的世界观，觉得对错就是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通常是以伦理道德为准绳。做人，诚信是对的，撒谎就是错的，如果一个男人约定了今晚不加班，要和妻子一起给女儿过生日，就不要再把职业发展的利弊摆在第一位。做企业，保护环境是对的，破坏环境就是错的，赚再多钱也不该做。

听上去还挺有理有据的。可没想到，对方上来第一个问题，就让你大吃一惊——请问对方辩友，道德不也是一种利弊考量吗？父亲如果不信守承诺，良心会不安，妻子会嫌弃，这是不是弊端？企业破坏环境，会受到舆论谴责，甚至法律的处罚，不也是一种弊端吗？说到底，大家其实还是在看利弊呀。慌乱的你疲于应对，却难以脱身，这就是定义困境。

也许你的对方辩友也老老实实地定义，但是双方打起来却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你说的都是利弊其实差不多，但是对错分明的故事，对方讲的都是对错难以分辨，但是利弊一目了然的场景。大家都躺在自己的舒适区里，不肯向前一步。比赛就好像两个拳击手，用尽全力对着空气挥拳。比赛斗到最后，就会变成比拼谁的嘴皮子更溜，索然无味。这就是逻辑困境。

那么，今天我就从正方：成年人更应该看对错的立场，告诉你破解这两种困境的方法：一个叫“拉开打”，一个叫“抱着打”。

破解定义困境的方法就是“拉开打”。什么是“拉开打”呢？就是制造极端对立的案例，来突显辩题最想讨论的情景，通过现实意义来明确定义的边界。每道辩题，都有它最值得讨论的核心议题，往往也是评委和观众最感兴趣的部分。优秀的辩手，往往会避开那细枝末节，将讨论集中在这部分。对于今天的题目来说，利弊、对错的概念就是细枝末节。真正的核心是什么？大家想知道，如果有一件事，弊大于利，甚至百害而无一利，但它是对的，成年人该不该做？或者说，一件事，利大于弊，甚至收益巨大，但是它偏偏是错的，该不该做？

比如：一名恐怖分子安装了炸弹，被捕后不肯说出地点，时间在流逝，数十万人的生命危在旦夕，此时，你要不要对他施加残忍的酷刑逼他说出答案。进一步讲，你要不要对他无辜的家人用刑来寻求答案？这就是营救式刑囚的困境。再比如：有一座城市，人们安居乐意，无比幸福，简直就是梦想中的天堂，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一个小孩子忍受极端痛苦的基础上，一个孩子的苦难和全城人的幸福，你要如何选择？这就是欧麦拉之城。

你可能会问，真要这么极端么？是的，只有极端对立，才能彰显出双方立场真正的价值。只有极端对立，才能让利弊和对错的界线更加分明，让反方吃定义的举动显得无意义，而且依然留下了广阔的讨论空间，让你能够完成自己的论证。当然啦，如果反方不配合，即使这样也和你死磕定义，整场纠缠，你还是会打得很艰难。辩论比赛嘛，要想好看，得双方都配合才可以。但努力构建冲突的极端场景，至少体现了正方的努力，也呈现出了辩题真正想讨论的内容。

摆脱了定义困境还有逻辑困境，破解第二重困境的方法，就是“抱着打”。什么又是“抱着打”呢？就是构建共生环境。有些老辩手在遇到这样的题目时，会本能地先确立一个讨论前提，也就是讨论双方冲突的情况，因为在双方不冲突的时候，无法判断一个人做出选择是因为对，还是因为利大于弊。这样的切割虽然看起来交锋清楚，但是在无形中失去了更广阔的战场。

事实上，你可以承认利弊、对错在很多时候分不清、道不明，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利弊、对错共存共生的时候，就算你说不清楚一个人做出选择，到底是因为这件事是对的，还是利大于弊的时候，我们该倡导什么？你是不是已经有些抓到关键了？对，你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大家：无论这个人基于什么理由做出选择，我们都要说，请把对错作为成年人做事最核心最重要的依据。这样一来，你就同时掌握了冲突和不冲突两个讨论范围，占据了更多主动。

当然，想要完成论证，你还需要一个过硬的理由，用来说明，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倡导。反方可以很务实，说，我们就是应该倡导利弊，因为利益才能让人类更好地生存、繁衍、发展，所以利益是底线。你需要一个比他更强的论述：

你可以说，如果单看生存繁衍，人类恐怕还不如细菌，难道人要学细菌一样生存么？人类文明最宝贵的成就，不就是在社会关系中结出了道德的果实么？凡事看冷冰冰的利弊，从细菌到人工智能都做得到，哪能凸显出人的自由与尊严？康德的哲学在这里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你也可以考虑批判计算利弊的功利主义，来指出对方的不现实。如果一切都看利弊，那遇到无法量化的事物怎么办？你在上班路上遇到在马路中间哭号的小女孩，要不要帮助她？可是帮她这件事产生的好处，和上班迟到损失的奖金之间，又该怎么比较？如果利弊很多时候根本就无法衡量，那是不是意味着，对错才是更普适的标准？

通过在共生环境中的正面交锋，在价值层面寻找打击点，可以丰富和强化你的立论体系。

刚刚的内容，就是关于成年人看对错不看利弊这道辩题，我想和你分享的解题思路，你也许了解了关于题目的细节部分，比如一些例子，但更重要的是记下通用的思路，我再为你梳理一下：

解题时，可以用【制造极端情境、拉开打】的方法来摆脱定义怪圈，凸显辩题最有价值的一面，前提是你要明确双方真正对立的部分；你可以用【构建共生环境、抱着打】的方法来跳出逻辑怪圈，但需要找到有说服力的价值出口。当你再次面对类似的纠缠时，也请牢记这两个方法，保持清醒的头脑。

当然了，“拉开打”，制造极端冲突的情境，很考验你对语言的驾驭能力、渲染能力，和对案例的分析能力。“抱着打”，构建共生环境更考验抽象、宏观的理论阐述能力，和对价值的敏锐直觉。这些都不是轻而易举能学会的技能，也很难在今天这一堂课里完全展开，但如果你跟着我们，一步一步地完成全部课程的学习，一定能摸索出门道。不过你要记得，技巧终究只是工具，通过一场讨论，探讨一些有深度的东西，带给评委、观众，和你自己一些启迪，这才是辩论的意义所在。

辩论是人生的良师益友，希望他的陪伴，看到你的成长。

不求成功，幸福就好。

这里是《超级辩手》。我是谢宇，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