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围城》：最经磨的还是人的血肉之躯

我们昨天讲到的克尔凯郭尔那段话，是在说一种选择上的悖论。然而，选择之后，还有选择，如果后面的选择可以修正前面的选择，则不至于如此悲观。美国心理学之父威廉·詹姆斯总喜欢引用克尔凯郭尔的另外一句名言，“我们要生活，必须向前看；但向后看，才能懂得生活。 ”

向后看，是借鉴前人的经验。我们举个民国时期的一对才子佳人的例子

张伯驹和潘素

按照方鸿渐关于两串葡萄的说法：

天下只有两种人。譬如一串葡萄到手，一种人挑最 好的先吃，另一种人把最好的留在最后吃。照例第一种人应该乐观，因为他每吃 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好的；第二种应该悲观，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 萄里最坏的。不过事实上适得其反，缘故是第二种人还有希望，第一种人只有回 忆。

我们除了可以选择客观的人事物，不可以选择自己的观看视角。

如果说“围城”是由一面一面的墙组成的，那么，萨特的《墙》，会给我们一些什么样的启发呢？

《墙》这篇小说是萨特创作于“绝对自由论”时期（1928-1939）的名篇。故事情节是这样的：二战前夕西班牙内战期间，共和党人巴布罗·伊比埃塔与汤姆，以及无辜少年儒昂三人被佛朗哥法西斯长枪队逮捕入狱，接受审讯。他们让伊比埃塔供出他的战友拉蒙·格里斯的藏身之处，但伊比埃塔拒不招供。简短的审讯过后，他们三人被草草判处死刑。晚上一个比利时医生来观察三人的精神状况，儒昂对死亡深感恐惧，汤姆故作沉静，内心忐忑，伊比埃塔则万念俱灰，甚至对他的难友们感到一种厌倦，并选择用固执来对付敌人。小说结尾，伊比埃塔以假供戏弄敌人，不想弄假成真，牺牲了队长，“偶然性”给他以沉重打击。他最后仰天大笑，笑世事的荒诞，也是对客观现实无可奈何的自嘲。

人生中固然有许多的荒诞的围城，然而，我们还是要让生活继续，正如钱钟书先生在《写在人生边上》中所说的，“人生虽然痛苦，但并不悲观”。

克尔凯郭尔的名作《致死的疾病》，写的就是绝望这个主题。他认为，任何一种通常意义上的疾病，都不是致死的，甚至死亡本身，也并不可怕。人类真正可怕的、致死的疾病只有绝望。因此，杨绛先生在《干校六记》里感慨地说：“最经磨的还是人的血肉之躯!”